“公子究竟是人是鬼?”
春心被徐林挾持著,狼狽地在他身前領著路。只是沒想到到了這副田地,春心仍然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試探著徐林。
徐林目光警戒地掃視了一圈跟在自己和春心身前身後的人,那些是被春心此前的呼救聲吸引來的人們。
最外圍的大多是一些身材魁梧,目光兇戾的漢子,看上去像是黑社會打手一般。不過倒也是,色情產業向來是黑社會照顧的重點產業。
這些打手有的手持棍棒,有的握著朴刀,盡皆面露警戒,充滿敵意地盯著徐林的身影。但同時又和徐林之間拉開了頗遠的距離,只是一步一步地跟隨著,戒備著徐林接下來的行動。
這是徐林挾持春心向他們威脅的結果。
徐林知道,春心在怡春樓的地位相當之高,幾乎可以說是說一不二,根本不像是個一介妓子該有的權力。
在春心自己的想法之中,她也不能理解這事。養父陳老大為何對自己這般寵愛,甚至可以說是放縱了?就因為自己和她那落於塵泥之中的心上人有幾分相似嗎?
說實話,徐林都曾暗自懷疑春心是陳老大的私生女。但他旋即否定了這無端猜測,畢竟,世間哪有父親會讓自己的女兒淪為妓女?這簡直荒謬絕倫。
徐林一臉泰然,有恃無恐,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抓著春心脖頸的手微微使力,加重了幾分勁道。
“是人又如何,是鬼又如何?”
春心被徐林掐得呼吸困難,卻仍強撐著露出一絲看似輕鬆的笑,喉嚨裡發出嗚咽之聲,艱難地回答道:
“自然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哼,走快點,不要拖延時間!”
徐林說著,就拉拽著春心向前走去,因為他已經看到那個關押謝四的房間了。
房門口亦圍著幾個打手,還有幾個婢女模樣的姑娘瑟縮在人群之後。她們身形顫抖,猶如風中殘葉,目光驚恐地探過來。
徐林心裡清楚,何止這些柔弱女子害怕,那些面容狠厲的打手們,心中亦藏著恐懼與驚疑,不過是迫於場面,強撐著那唬人的氣勢罷了。
只因麻薯放出的那群怨靈,陰氣森森,面目猙獰,正圍繞著徐林與春心飄浮。它們若隱若現,如幽影般繞著徐林打轉,帶起陣陣陰風,仿若來自九幽地府的呼嘯,令旁觀者心底直髮寒,仿若置身冰窖。
“開門!”徐林高聲喝令。
看門的打手有些猶豫地用目光詢問春心,見她點頭,才咬著牙,面露不甘地把房門開啟,將自己的身形也半隱於開啟的房門之後。
徐林左右瞟了一眼看門的守衛,輕哼了一聲,粗暴地推著腳步踉蹌的春心走進了房間。
房內寒意刺骨,全然不似悶熱夏夜該有的室溫。
徐林終於再次見到了謝四。
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被換成了一身素白的麻布裡衣,就像是監獄裡囚犯穿的那樣,藏不了任何東西的穿著。
她癱坐在椅子上,被繩索緊緊捆縛,雙手反綁於椅背之後,雙腳亦被繩索捆在椅腿上,動彈不得。
謝四面色蒼白如紙,虛弱地微微抬頭,費力睜開眼簾,那縫隙中透出的目光,似是想努力看清眼前的狀況。
想必是門口的騷動將她驚醒。
徐林已經從春心的記憶中驗證了自己的猜想,謝四是機械決定論的神明——拉普拉斯妖的使徒。也正如自己所料的那樣,拉普拉斯妖被薛渺渺逼至絕路,逃遁進了現在的這方世界之中,並在這裡與謝四締結了契約,讓她成為了使徒。
可是而今薛渺渺控制著「拉普拉斯信條」,擁有掌控所有拉普拉斯妖信徒的無上權能。謝四也因此完全無力反抗薛渺渺與春心對自己的抓捕。
(提醒一下設定,有些知識是不允許被窺探的。)
徐林一手抓著春心,緩緩走到了謝四的面前,對上了她那無比吃力才抬起的目光。那空洞無力的目光了無神采,像是悠遠星空之中的黑洞,將徐林心中對謝四的那點怨氣全部給抽乾了。
徐林看著謝四這副狼狽的樣子,不由地悲從心起。似乎自從謝四遇上了自己,就沒有過過正常日子,雖然也不能怪徐林就是了。
但是徐林心底還是升起了名為憐憫的感情。畢竟他也沒有覺得謝四犯下了什麼人神共憤的罪孽,為何總是陷入悲劇的漩渦之中呢?
“幻覺嗎?”謝四的呢喃聲細若蚊吟,幾不可聞。她仿若耗盡了所有力氣,腦袋瞬間耷拉下來,再無支撐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