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外暗門砰的一響,屋裡的四人才反應過來,人已經跑沒影了。
皮衣導演作捂胸口狀,“哎呦喂,這麼好看一姑娘,講話怎麼這麼扎心呢?”
“還不是你選的好地方?都說了這劇院不靠譜。那姑娘可能真是中介機構搞錯了,我回頭問問。”
愉琛恍若未聞,信步走回窗邊坐下,垂著頭向外看,任由刺目的陽光扎進他淺色的瞳孔,都沒有眨眼。
“哇,那女孩長得也太可愛了吧?性格還這麼帶感......不行,我得去要個微信!”林蔚這會兒眼神也不清澈了,人也不犯懶了,騰的一聲站起來,抓著手機往外跑。
“哎!你配不上的———”多多遠遠地送去半句話,喊了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剛才有句話很奇怪,回頭問窗邊那位,“琛哥,她......她剛才是罵你呢?”
會演戲,會說話,的狗?
不論怎麼想,這句話都有點太有針對性了吧?多多不解地看向他,琛哥跟那個女生是熟人嗎?這態度……也不像啊。
“怎麼會呢。”愉琛溫和地笑,打消她的胡亂猜測,“我換位思考了一下,你最近壓力應該很大吧?是我考慮不周,我現在就發宣傳微博。”
多多差點跪下給他磕一個。
琛哥還真是,心軟的神啊!!
嗯?不過心軟的神怎麼又回窗戶邊,還目不轉睛地朝著樓下看?
看什麼呢?
/
沈棣棠出了門,在商場門口熾熱的陽光下曬著,轉圈找地縫。
她心臟狂跳,臉被陽光照得發燙,腦子卻一刻不停地回放剛才的對話,心裡暗自後悔沒有發揮得更好一點。
叮,她微博小號的特別關注彈出一條訊息。
愉琛:@藍嫁衣劇組,全新的嘗試,合作愉快。
她腦子轟的一聲,炸成了炮仗。
狗東西絕對是故意的。
上海是座堪稱龐大的城市,黃浦區幾乎跟她出生的那個北方城市遼城一樣大。遼城寒冷乾燥,上海溫暖溼潤。遼城的路邊石間總是長著野草,而上海的路邊石大多幹乾淨淨,就算偶爾冒出新芽,也會在第二天清晨被環衛工人清理乾淨。
在這樣一座城市裡,兩個認識的人相遇的可能性就像路邊石間隙生出野草一樣微小。
而她小號裡的特別關注,就是兢兢業業的環衛工人。
沈棣棠提心吊膽地關注他的動向和行程,不遺餘力地躲著他,將每一次可能的相遇掐滅在搖籃裡,將每一根冒頭的野草連根拔除。
別再見。
那樣難看的場面,一次就夠了。
可愉琛不這麼想。
哪個小劇團請來知名演員,能忍到最後一刻再宣發?這隻有可能是愉琛的要求。
原來是這樣。
難怪他重逢時表現的異常平靜。
他根本早就知道她要來面試,所以故意不發微博。專門等她送上門,讓他好好羞辱。
她眼裡的愉琛,和絕大多數人眼裡的愉琛完全不同,甚至相悖。
朋友、家人,現在還有粉絲,所有人都說愉琛溫柔善良,愉琛高嶺之花。
可對她而言,愉琛是個惡劣的人。
是個在無數愛意與歡呼聲中生長的、惡劣的人。
沈棣棠在原地站了許久。
而在她背後,商場樓上黑漆漆的窗戶裡,愉琛嘴角愉悅地噙著笑,居高臨下地看著陽光下的小黑點。
小孔雀五顏六色的羽毛,怎麼都掉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