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恐愛
我從未如此厭惡沙漠與月光。—得然
夙嵐迴避了他咄咄逼人的氣勢,只是靜默不語。是的,她厭惡極了這試圖掌控一切,霸凌一切的眼神,哪怕這出現在她最愛的人身上,都會勾起她慘痛的記憶。
得然開始瘋狂起來,眼前這個人對於他如此熟悉又陌生,即可恨卻又令他憐愛。他強行扒開了夙嵐的外衣,貪婪地在她脖子上吮吸起來。他就是要變成她最討厭的樣子,那又如何,再多的親吻和觸控,都無法彌補他對她的思念。
夙嵐掙扎著,害怕他會發現她的秘密,然而卻太遲了。在夙嵐的背上,得然感覺不到任何絲滑,而是一條一條的多達五厘米寬的疤痕。得然停止了親吻,他驚異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傷疤,他見過受過父親刑法的人,他們身上的傷疤就是如此。
“不,我父親他……我和他說過了的。”得然失聲道。
“不是你父親,傷我的人。”夙嵐的眼睛直視著得然,“是你。”
聽罷,得然鬆手後退,彷彿出現了幻覺,他到底做了什麼,或者別人對他做了什麼,為什麼他毫無印象了呢?
夙嵐整理好衣服後,輕輕地抱住得然冷靜地安慰道:“然然,別怕。一切都會過去的。”
夙嵐的恐懼,在很早形成。
她在每次練習之後都想著那些萬一的情形。要做對一半才算透過的測試,她即使在成年後竭盡全力也只能完成及格的水平。她每日都在擔憂中度過,總是想著如何跨過這條線,而不是題目或者練習本身的意義。
她在一場匿名的試練當中,本是充當重要的暗殺角色,卻因為兩次遭受到對手的攻擊,而膽怯地躲了起來。她知道隊友在咒罵她,但是她知道她現在出去,也是送死。她認為她無法成為合格的反叛軍中的一員,而她作為反叛軍隊首領的兒女卻不得不充當這樣的職責。
“該來的還是來了。”夙嵐在終極行動開始前隊自己說。沒人告訴她該怎麼做,因為她的父親早在多年前焉城一戰中戰死,她的母親則了無音訊。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其實她愛的是詩書琴畫,不是無情的屠殺。
當時的她藏在一處己方的洞穴裡,用聽覺判斷到來的人數。她不知道有一束血色光線已經在無形之中瞄準了她身邊一名苟延殘喘的大將,在片刻之後,她的大將便死於乾淨利落的槍聲之中。她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做到這麼精準,不僅僅是瞄準的位置,甚至是那血紅色彈藥的用量,也絲毫沒有浪費。
“阿嵐,投降吧,保住性命!”將軍在臨死前的遺言讓夙嵐至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年少的她擦乾眼淚,勇敢地走進這片硝煙裡。
很久之後,她都沒有聽到槍聲迴盪。在煙霧散去後走出一個和她一樣稚嫩的少年,那是得然年幼時的樣子,帶著滿臉的自信和勝利的驕傲。
“既然你認輸了,那本少爺就不為難你。你走吧!”他灑脫地揮了揮手,又再次消失在煙霧裡。
夙嵐以為自己走了好運,鬆了口氣,正要離開的時候,轉身便撞到了一個雄壯的身軀。她嚇壞了,那是大名鼎鼎的庫拉城主。
“你,想去哪裡呢?”庫拉玩味地問。這語氣,和發瘋後的得然一模一樣。
隨後她便被庫拉監禁在了一個荒無人煙的院子裡,和斷石殘骸度過了自己的青春。
在成年後的某一天,門突然被撞開了。得然推開滿是塵埃的門,看到一個灰頭土臉的女子躺在一處破墊子上,剛剛起身,彷彿睡眠被打擾了似的。
得然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要把一個女孩子關在這渺無人煙的地方這麼久,他父親的形象在他心中本是英雄一般,但在那天開始便被蒙上了陰影,而後越來越差。
得然好心地把夙嵐轉移到了得然在郊外的住所。這又是一個夙嵐不知道的地方,但她亦無能為力。這種對無能的厭惡,一天一天地在她心裡生起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