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低著頭,一一打量著那些進言的官員,將他們的姓名、職務全都暗戳戳的記了下來。
此前,陽球一番雷厲風行的懲貪行動,雖然抓獲了不少貪官汙吏,但這些士族出身的官員,卻少有被波及者。
不同於那些貪官汙吏,這些士族出身的官員,主要是靠著把持了官員晉升渠道,進而將鹽鐵之利,合情合法的收攏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們是依靠著手中權力,正當的攝取著財富。
這些人,除了少數貪婪之輩以外,大部分人,是不屑於做出一些貪贓枉法、欺壓百姓的事情。
靠著鹽鐵的紅利,本身並不缺錢,因此,他們更多的還是追求在仕途上的發展。
想要追求仕途,那肯定就要做出一番政績,而朝廷定期施行的“度田”工作,就成為了主要的考核專案。
這也是為什麼,自和帝之後,大漢的人口和土地數量,始終不曾發生過太大波動的原因,甚至在梁冀執政期間,大漢的人口還突然增加了一千多萬。
這種情況,放在其他朝代中期,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因此,陽球那番懲治貪腐,雖然空出了不少位子,但卻間接的助長了這些士族在朝堂之上的勢力。
而今,這些士族全都要求徹底平息羌亂,便是劉宏也不得不妥協。
“諸卿之請,雖屬正理,然眼下國庫空虛,無法支撐此番大戰,不知諸卿以為如何?”
劉宏一臉為難的說道。
儘管早就商議好了應對之法,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不然的話,怎麼來坑這幫傢伙呢?
“陛下。”
“永初年間,諸羌反叛,持續十四年,軍費消耗二百四十億。”
“永和末年,又是歷時七年的反叛,軍費八十餘億。”
“朝廷耗費如此巨資,卻不能誅盡,餘孽復起,貽害至今……”
許訓出身,義正言辭道:“臣以為,眼下也只能苦一苦百姓,加徵一些賦稅、勞役,以湊足軍費所需!”
“苦一苦百姓?”
劉宏倏的站起身來,怒視著許訓,“百姓們難道還不夠苦嗎?卿這是想逼死他們嗎?”
許訓臉色微變,咬牙道:“陛下,不如此,國將永無寧日,還請陛下明鑑!”
“是啊,只要能夠平息羌亂,付出些許代價又有何妨?”
“臣等附議!!”
一時間,諸多士族出身的官員,紛紛開口附和。
“爾等簡直是一派胡言!”
“爾等這番請命,欲使我大漢亡國乎?”
一聲怒斥聲突然響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見,太傅陳蕃正站出身來,然後怒氣衝衝的看向許訓及一眾士族官員。
“太傅此言何意?”
看著站出身來的陳蕃,許訓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陳蕃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跟他們唱反調。
“你問老夫何意?”
陳蕃哼了一聲,怒視著許訓,“連年的戰亂、災禍,不僅掏空了國庫,更使百姓身上的賦稅一加再加。
放眼民間,百姓已然是不堪重負,幽州、冀州、幷州甚至是青州、豫州,流民都隨處可見,食不果腹者更是不知凡幾。
爾等身為朝廷重臣、高居廟堂之上,“竟對此視若無睹,還要繼續加徵賦稅、徭役。
爾等是想讓那些百姓們,將身上骨血也拆下來,充做賦稅嗎?”
陳蕃的一番話鏗鏘有力,迴盪於大殿之中,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就連帝座上的劉宏,看向陳蕃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柔和。
雖說這個老傢伙曾彈劾過自己的師父,但眼下這麼一看,倒也不失為一位忠良賢臣。
“太傅此言在理。”
王潛也站了起來,“尤其是那徭役,更不可隨意徵發,不然極有可能官逼民反!”
看到王潛也找到了陳蕃那一邊,許訓等人不禁臉色一變。
“王大匠此話過了吧,不過徵發徭役而已,怎麼可能就官逼民反?”許訓不服氣的問道。
“怎麼?”
王潛面露微笑的看向許訓,“你想讓我給你上一課?”
“在下只是質疑而已,王大匠莫要言他!”
許訓昂著下巴回道。
開玩笑,真要王潛給他上一課的話,那他成什麼了?王潛的學生?
真要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