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竇武的舉薦,大殿內頓時靜了一下,陳蕃及諸多黨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刺向了竇武。
“大將軍,天子之冠何其之重?一稚子而已,如何戴地起來?”
陳蕃也是毫不客氣的質問道,看向竇武的目光,閃過一絲失望。
外戚,終究還是外戚……
竇武臉上閃過一抹羞愧,他自是清楚,陳蕃表面上是在說劉宏年紀小、無法承擔一國重任,可話裡的意思,卻在暗指他野心勃勃。
“太傅,在下有話要說!”
就在這時,人群中走出人,陳蕃扭頭望去,卻是侍御史劉鯈(音同條),也是一位漢室宗親,且出身河間。
陳蕃依舊擰著眉頭,“你有何話說?”
“太傅,在下去年回鄉之時,曾聽人說,那河間王劉利貪財好色,強佔了民間諸多良田不說,還派人衝入他人家中搶人妻女。
反倒是解瀆亭侯劉宏,雖年紀尚小,卻是頗有賢名,深得鄉間百姓稱讚……”
陳蕃:“汝此言可當真?”
“此等大事,在下豈敢妄言?”
劉鯈也是有些不高興了,“而且那解瀆亭侯還拜了當地一位大孝子為師,太傅若是不信,只需遣一人前去詢問即可!”
竇武突然神色一動,雙眼泛光的看向劉鯈,“劉御史,你方才所言之孝子,是不是叫做王潛,字伯淵?”
“哦?大將軍也知曉此人?”
劉鯈有些詫異。
在他看來,王潛出名只在河間而已,應該不太可能被竇武得知。
竇武一臉欣喜的點了點頭,“前不久,盧子幹有書信傳來,曾提及此人,言其有國士之風!”
聽到這話,眾人的臉上露出一抹異色。
盧植的名聲和為人,他們自然是知道的,能得到盧植如此評價,那王潛想來定然不俗。
竇武見狀,隨即趁熱打鐵道:“太傅、諸位,那解瀆亭侯風評甚佳,且有良師教導,最是合適繼承大統,不知諸位以為然否?”
聽到這話,眾人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大行皇帝的靈位,一眾黨人心中也暗自權衡了起來。
新君的人選,年齡固然重要,但品行卻也不容忽視。
若是隻看年齡,而將一個品行不端的傢伙推上皇位,怕是又要遭殃了。
竇妙也在這時開口道:“朕以為,解瀆亭侯可為新君!”
“太后聖明!!”
隨著竇妙話落,以劉鯈為首的一眾漢室宗親,也紛紛開口附和。
宗親之所以是宗親,就是因為皇帝的存在。
在他們看來,劉宏既然師從一位有名的大孝子,那麼他本身自然也不會差。
由一個孝順的孩子當天子,他們日子也會更好過一些。
眼看太后和一眾劉家之人,全都認可了劉宏,一眾黨人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隨後,竇妙也命人以太后的名義,擬定了一份詔書,先是將劉宏過繼到了劉志膝下,然後又派遣侍御史劉鯈、宦官曹節,攜天子車馬儀仗,負責去往河間迎接劉宏。
很快,一支超過千人規模的隊伍便離開了洛陽,浩浩蕩蕩的直奔河間而去。
在這支隊伍出發的同時,無數信使,也縱馬疾馳在各地的官道上,向各個州郡傳達了天子駕崩的訊息。
這一日,王潛正在為一眾學生講課,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譁聲,扭頭望去,卻是侯府的兩名家奴,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劉宏見狀,也是皺了皺眉頭,衝著王潛行禮之後,方才起身走出了課堂。
“先生正在講課,爾等怎如此不知規矩?”
劉宏的一聲呵斥,嚇的兩個家奴當即便跪了下去。
自打跟隨王潛學習為君之道、並遊歷四方之後,劉宏的精氣神,已與尋常稚子大不相同。
再加上打理侯府近兩年的時間,其舉手投足之間,也有了一股威儀。
一名家奴結巴道:“君……君侯,官府剛剛傳來訊息,大行皇帝駕崩,主母命我等前來接您回去!”
聽到這個訊息,劉宏先是呆了一下,緊接著似是想到了什麼,扭頭看了講臺上的王潛一眼,目光之中帶一絲驚疑。
王潛此時也看向了劉宏,笑著揮了揮手,“快些回去吧!”
“是,老師!”
劉宏朝著王潛躬身一禮,然後跟隨兩名家奴,朝著堂屋走去。
待劉宏離開之後,王潛也隨即停止了講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