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是你贏了!”
隨著陳蕃話落,殿內眾人不禁齊刷刷的看向了王潛,目光中有熱絡、羨慕、崇敬,但更多的還是驚異。
誰能想到,陳蕃這位宦海浮沉多年,一直以剛直不屈而聞名,為世人所追捧的清流領袖,居然就這麼輕易的認輸了。
此番過後,王潛的名聲,怕是真的會響徹大漢了。
此時的王潛,卻是一臉的平靜,看向陳蕃的目光,帶著一絲敬意。
說實話,他本人並不厭惡清流,真正讓他所厭惡的,是那些披著清流的外衣,實則蠅營狗苟的偽君子們,正如後世的東林黨一樣。
反觀陳蕃,從始至終,都謹守著清流的風骨與熱血,即便明知內部腐壞了,但依舊不改其志,並試圖將其修正回去,倒也稱得上是衛道者一般的人物了。
所以,儘管雙方會因為階級問題而最終成為敵人,但這並不妨礙王潛對陳蕃的尊敬。
畢竟,他也不敢保證,在自己之後,那些推崇自己學說的人,會不會也如今天的清流黨人這樣,把目的變成手段。
人性,是最預料的,也是最不可控的!
倘若真到了那個時候,誰又會成為自己的衛道者?
感慨之餘,王潛朝著陳蕃拱手一禮,“太傅承讓了,在下不過是說了一些人想說,而無法說出來的事實而已。”
“您方才也說了,擇其善者而從之!”
“其實公羊也好、穀梁也罷,都有其可取之處,也都有其糟粕之所。”
“學識認知沒有對錯,錯的只是人罷了!”
聽聞此言,陳蕃不禁神色一怔,他怎麼也沒想到,明明已經獲勝的王潛,不僅沒有趁勢打擊清流,反而還主動承認了公羊學的糟粕。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更是說到了陳蕃的心坎兒裡。
他從未覺得清流有錯,錯的只是那些利用清流惡人!
一時間,陳蕃的眼角竟有些溼潤了,看向王潛的目光,也好似看到了知己一般。
殿內群臣,看向王潛的目光也不一樣了!
這到底是怎樣寬廣胸懷,才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好啊,不愧是王伯淵,果然有帝師風範!”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竟是自上朝以來,從未說過一句話的司徒胡廣。
王潛拱手還禮,“胡司徒繆讚了,在下的那些言語,不過是借用了先賢聖哲的道理而已!”
“伯淵莫要謙虛,能把先賢聖哲的道理說出來,就已經很厲害了!”
胡廣笑眯眯的捋了捋鬍鬚,而後帶著一絲討教的意味問道:
“方才伯淵說到了“偽”,並指出了其中的弊端,但不知“真”為何?”
“這個嘛……”
聽到胡廣的提問,王潛略微沉吟了一下,隨即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本心良知!”
聽到這個全新的詞彙,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神色一怔。
就連劉宏的眼中也閃過一抹好奇,他跟隨王潛這麼久了,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說辭。
“何謂本心良知?”
胡廣好奇的問道,其餘眾人,也紛紛豎起了耳朵。
王潛背起雙手,在眾人的注視下踱起了步子,並緩聲道:
“見父知孝;見兄知悌;見孺子入井,自然知惻隱;不假外求,這便是‘本心良知’。”
隨著王潛話落,整個大殿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所有人都微張著嘴巴,神情呆滯的看著王潛。
就連躺在地上不斷抽搐的章節,此刻也停了下來,細細的感悟了起來。
“這句話是啥意思?”
一句突如其來的問話,打斷了人們的感悟。
當看到帝座上的劉宏之後,人們臉上惱怒的表情,瞬間消散一空。
原來是天子問的,那沒事兒了!
畢竟是小孩子,無法理解話中的深意也實屬正常。
王潛笑著看了劉宏一眼,解釋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好比看到一個孩子突然掉進井裡,在那麼一瞬間的時候,人們大多都會產生一種同情心理,想要把他給救出來。
這既不是挾恩圖報,也不是想要博取名聲,而是人們內心深處,最單純的本能反應。”
“這種本能反應,便是本心良知!”
“呃……”
劉宏撓了撓後腦勺,“師父您能再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