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落日的餘暉將整個軍營染成了橙紅色,可這暖色調的光線卻絲毫未能驅散李婉周身縈繞的陰霾。她獨自蜷縮在訓練場外的角落,腦袋深深地埋在膝蓋間,整個人像一隻被霜打了的茄子,沒了精氣神。隊友犧牲的場景如同一段揮之不去的噩夢迴圈播放,每一個細節都像尖銳的針,一下又一下刺痛她的心。那震耳欲聾的槍聲、汩汩湧出的鮮血,還有隊友倒下時那空洞的眼神,都成了她心裡無法癒合的傷口。
曾經那個在訓練場上活力四射、眼神中滿是堅毅與熱情的李婉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的她,對訓練提不起半點興致,執行任務時更是像丟了魂兒一樣。就在前幾日的模擬演練中,她因為走神,差點讓“敵人”突破了最後的防線。千鈞一髮之際,幸虧李斌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去化解了危機。
蘇悅看著李婉日漸憔悴的模樣,心急如焚。她輕輕坐在李婉身旁,拉住她的手,聲音裡滿是擔憂:“婉婉,你不能再這麼折磨自己了,大家都清楚你已經拼盡全力了,隊友的犧牲不是你的錯。”然而,李婉只是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李斌也敏銳地察覺到李婉的異樣,心裡像被無數只螞蟻啃噬著。他太瞭解李婉了,她心地善良、重情重義,這次的打擊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沉重。思索再三,他決定找個機會和李婉好好聊聊,幫她解開心結。
傍晚時分,夕陽的暖光溫柔地灑在營地上,給世間萬物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李斌來到李婉身邊,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裡的微風:“婉妹,陪我去後山走走吧。”李婉愣了一下,猶豫片刻後,還是默默起身跟在了李斌身後。
一路上,兩人都默契地保持著沉默,只有腳下乾枯的落葉被踩得沙沙作響,彷彿在低吟著一首哀傷的曲子。登上山頂,李斌停下腳步,轉過身,目光直直地看向李婉,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婉妹,我知道你心裡苦,我又何嘗不是呢?咱們身為特種兵,每次執行任務都如同在生死邊緣徘徊,犧牲隨時可能降臨。但你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咱們的隊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肯定也盼著我們能好好活下去,繼續完成保家衛國的使命。”
李婉緩緩抬起頭,眼眶中蓄滿了淚水,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和哭腔:“斌哥,我就是跨不過這道坎兒,我總覺得要是我當時再強一點,動作再快一點,他就不會……”話還沒說完,淚水就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李斌心疼不已,輕輕將她摟進懷裡,一下又一下溫柔地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道:“傻丫頭,這不是你的錯,咱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次生死考驗,哪一回不是險象環生?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就在這時,李斌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他掏出手機一看,是部隊領導打來的電話。結束通話電話後,李斌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凝重與堅定,他看著李婉,鄭重地說:“婉妹,部隊剛剛接到一項緊急任務,要打擊一個跨國販毒組織。我知道你現在狀態不佳,但我堅信你一定能調整過來。咱們攜手並肩,把這些毒販一網打盡,為犧牲的戰友報仇雪恨,好不好?”
李婉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閃過一絲遲疑,但很快,那股熟悉的堅毅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眼中。她用力地點點頭,語氣堅定:“斌哥,我去!我不能再這麼一蹶不振下去了,我一定要為戰友報仇!”
回到營地後,李婉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整個人煥然一新,再次全身心地投入到緊張的訓練中。每天天還沒亮,她就已經在操場上揮汗如雨,進行高強度的體能訓練。她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射擊,力求每一次扣動扳機都能精準無誤;反覆鑽研格鬥技巧,每一個動作都做得剛勁有力,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也不停下休息。李斌看著李婉的改變,心中既欣慰又心疼。他默默地守在一旁,為她遞水、糾正動作,時刻為她加油鼓勁。
為了幫助李婉徹底走出心理陰影,部隊還專門請來了心理學專家吳心怡。在一間佈置溫馨的小房間裡,吳心怡和李婉面對面而坐。吳心怡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李婉,你願意和我講講,每次回憶起隊友犧牲的場景時,你心裡具體在想些什麼嗎?”李婉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緩緩道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痛苦與自責。吳心怡靜靜地傾聽著,不時點頭給予回應,等李婉說完,她用輕柔且充滿力量的語氣說道:“你所承受的這些痛苦和自責,都是正常的情緒反應。但你要明白,你已經竭盡全力了,你不是無所不能的超人,不可能掌控所有事情的發展。我們得學會接受既定的事實,把這份悲痛轉化為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