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盈絲毫沒瞧出林之凇的思路能往這個方向拐,否則定然會懷疑自己昨晚是不是打到他腦子了。
眼前橘金色的陣光還未斂盡,就被來自不遠處的靈浪無差別攻擊震散。
華盈清晰瞧見刀劍光影裹挾著凜冽的靈力光芒劈開雨幕,血珠飛濺,氤氳出一層淡淡的紅霧。
殘花道上躺了好些屍體,血水在不斷沖刷的大雨中流盡,還剩下兩名具意境在與光明正大襲擊他們的十名黑衣修行者過招,境界大差不差,卻輸在寡不敵眾,肩背與胸口都裂開深可見骨的傷口,觸目驚心。
裝運糧食被褥的馬車木箱也被砸毀了。
一名黑衣人神色倨傲陰冷,朝著散落一地的這些東西猛然擊出一掌,黑色的火蛇從掌心裡咆哮而出,要將千里迢迢送來的救命物資化為灰燼。
世上並非人人都能覺醒靈脈,商隊裡除了護商的兩名具意境,其他都只是凡人中的武者,真遇上了實力不凡的修行者合力圍攻,結局就如眼前這般慘烈。
華盈想也沒想,抬手掐訣,巨大的金色掌印從灰沉沉的天幕中轟然砸下,帶崩山裂地的毀滅之威,將那幾條飛揚跋扈的火蛇碾為飛煙。
那黑衣人僥倖從掌印下瞬行躲開,又驚又怒地回頭看來,眸光驟變,瞳孔震縮間永遠定格在此生最毛骨悚然的一幕——
華盈就在面前,唇畔牽著打招呼的淺笑,一掌將他的腦袋砸得粉碎。
沾了血的黃白色泥漿狀的液體飛濺在蒼雲息臉上,蒼雲息結印的手都輕輕一顫,忍著噁心狠狠抹了把臉,扭頭投來控訴的目光,咬牙切齒。
卻見華盈已經重新退至林之凇身旁,在他二人疑惑又無語的目光中,輕聲細語解釋:“我是殺手,扶危濟困是我心腸好,幫別人解決麻煩卻要給錢的。”
林之凇聽完,發出一聲冷冰冰的哼笑。
她實在不像一名殺手,平時溫婉冷靜,言語行事都談得上妥帖大方,對誰都好脾氣,又想救許多人。
譬如她想查邪陣,對城中的流民也心生憐憫,出手去救這些救命的物資時,比誰都快。
殺手冷心冷情,是為了保護自己,可她毫無這一特質。
倒像是被哪個世家大族保護得天真赤誠,渾身正氣的大小姐。
林之凇迫不及待想知道蒼雲息那邊會查出什麼樣的線索。
他看了一眼被四方刀氣圍堵而上的蒼雲息,蒼雲息也是具意境,又是一軍將領,以一人之力對付這些專攻殺伐的黑衣人,麻煩了些,卻不難。
但他更想看看,華盈昨晚是用什麼手段殺了燁都兩個長老。
林之凇垂眸盯著華盈清澈明麗的一雙眼,從珍靈戒裡隨手摸出塊價值不菲的靈玉,拋給她。
華盈接了東西,也不含糊,邁步往人群裡去。
蒼雲息嗅到一縷幽月曇香接近,心中舒了一口氣,原本只是期待華盈能幫他分擔一些,卻沒想到這股香氣以一種濃烈又奇異的方式攻入戰場,伴隨著一陣古怪的厲風迸發橫掃,讓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在心中尖嘯著攀升。
黑衣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陣風衝擊得後退幾步,霎時間難以睜開眼,臉頰和脖頸上都被什麼東西冰了一下。
驚懼中,黑衣人慌忙用手一抹,只看見幾片冰冷柔軟的粉白花瓣從自己身上掉下來。
危機的來源是漫步而來的那名女子。
紫裙淡如煙雨,墨髮柔順,雖帶著一身利落的肅殺之氣,卻不得不承認,她是灰濛濛的山景中最鮮亮清麗的一抹色彩。
五官倒是還沒看仔細,因為——
下一瞬,他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肺腑經絡之中炸開了,穿透了骨骼與血肉,綻放出一朵朵嬌豔的霧月曇。
粉白的花瓣被血水浸泡,變得嫣紅詭異。
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凝固在自己胸口開出的不知名的花朵上,緩緩往地下倒去。
無一生還。
華盈也正好走進了方才的戰場裡,俯下身,仔細看這些黑衣人究竟什麼來歷。
“你不來看看嗎?”她等了一會,抬頭疑惑地問站在血泊外的林之凇。
蒼雲息看得頭皮發麻,臉部的表情因為極度震驚與激動,扭曲得有些難看。
具意境修行者的合力圍殺,竟然還不夠她看的?!
蒼雲息越想越崩潰,目光投向林之凇,雙手比劃著,瘋狂給他打手勢。
——你確定你現在的狀態能保證她不脫離控制?
林之凇淡淡掃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