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這口飯菜吃完,放下筷子,笑眯眯地向林之凇攤開手心:“我懂,不能讓人誤會我與青要山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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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嶺,烏雲層層迭千重。
密集的雨水順著門口垂落的藤蔓澆落下來,灌進這座破舊無人的寺廟裡。
陳鏡竹靠著潮溼斑駁的牆壁坐在地上喘氣,他沒有力氣再往前走了。
好在離開了那間佈滿結界的牢房,他可以試著用微弱的靈力與枯音琴取得感應,借枯音琴的力量來嘗試解開靈力的封鎖。
心鈴被打碎的瞬間爆發出的力量不僅重傷了陸逸君派來的那名心腹,還在原地開闢出了一條空間通道。
空間術種類紛繁多樣,陳家心鈴的原理也與空間術有關,因此它也能開闢出傳送通道。
但這條通道只是用來傳音的,從來沒有人試過用它來傳送一個活物。
聲音沒有重量,物卻有。
誰知道一個活生生的人進入了一條只用來傳遞聲音的空間中,支撐此處空間的靈力會不會在瞬間潰散瓦解。
一旦遇上這種不幸,破碎的空間碎片將化作無形而鋒利的刃,將人粉碎於虛無之中。
除了臨死之前不願讓種種複雜晦澀的心意徹底失去見到天日的機會,遺憾或悔恨無法再被化解,沒有哪個陳家人會打碎自己的心鈴,忍受被它的反噬。
但陳鏡竹顧不了什麼反噬了。
他好不容易才搶在他們要毀了心鈴之前,用積攢了那麼多天的靈力,將它化進自己的身體,躲避了被搜走,今日又忍受著剜肉剔骨一般的劇痛把它生生剝離出來。
門外風雨如晦,不時有紫色的雷光從天劈斬而下,草木皆兵,心中的恐懼攀升至。
陳鏡竹咬牙收拾好所有心情,專心感應枯音琴的存在,來自遙遠之地的琴絃撥動聲在腦海裡激起了淺淺的音浪。
門外突然有一層澎湃的靈浪橫掃而至。
兇悍的靈力粉碎所到之處的山石勁草,無數堅硬的碎屑被卷至半空,朝著四面八方猛襲而出。
這股力量來得強勢,高傲,毫不遮掩,要讓躲藏在眼皮子底下的獵物知道自己已經死路一條,乖乖將喉管送到獵人的刀刃上。
他們追來了!
陳鏡竹身子僵得像是被拉入了寒潭之中,他與枯音琴的感應被打斷,弓著身撲倒在地,哇的一聲吐出血來。
廟裡有數條漆黑無光的甬道連線地下,不知通往何處,他扶著石壁掙扎起身,慌不擇路地往其中一條跑去。
一隻龐然大物朝著寺廟奔襲擊而上,發出的尖銳鳴叫聲令大地都在顫抖,讓他還沒來得及鑽進甬道,就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轟隆!
撞擊產生的爆炸驚天動地,就發生在眼前,墜落的一簇簇星火不斷爆燃炸開,陳鏡竹腦海裡嗡嗡作響,心裡只有無法言說的後怕,方才若是再往前走快一步,此刻定然被炸得血肉橫飛。
整座寺廟都被方才的爆炸徹底損毀,他徹底暴露在斷壁殘垣之中,只看到一隻九尾狐狸的巨大虛影盤旋在半空之中,橙白二色交織的皮毛上有絲綢般華美的光澤流動。
九尾尖端綻放出熾熱的火苗,眨眼間就能點燃大片區域,焚燒一切阻礙。
下方站著兩個神色冷漠的人。
他恰好認得。
那日入星羅宮抓走他們的人之二。
燁都的長老,逍遙境。
陳鏡竹原本還想在殘磚斷瓦中費力爬起身來,仰頭對上燁都長老高高在上的漠然神色,突然大笑起來,滿臉是淚。
“為什麼?!星羅宮與你們燁都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陳鏡竹跪在大雨中怒吼,質問,身體止不住地痙攣,呼吸越發急促,泛紅的眼睛裡血絲交錯。
“先是殺了我父親,又用我星羅宮所有長老的性命來威脅我,真是可笑,枯音琴與我陳家有血脈力量的聯絡,你們即便拿去也毫無用處,你們明明就知道!卻偏要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們燁都難道已經當自己是主宰一切的天地之主了嗎?!”
積水的窪地中倒映出青年此刻脆弱的表情,佈滿雙眼的血絲如同怨毒的咒紋。
那兩名長老的神情毫無變化,在黑沉沉的雨幕中顯得尤為陰冷,橙白狐狸在空中躁動又興奮地踱步,只等主人一聲令下,就衝上前去將他的筋骨咬斷。
四長老聽到枯音琴三個字就有些不悅,想起自家公子之前為了奪取枯音琴送給天武那女子,而在陳鏡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