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和地同蒼雲息說,“我要用一條線索和他換。”
話音剛落,二樓的木門嘎吱聲開啟,華盈從蒼雲息的眼眸裡果然看見一位白鬍子醫師擰著藥箱輕聲下樓。
蒼雲息臉上所有表情一收,立刻站起身來,與終於忍不住露出憂心的幾名崇阿軍戰士一同迎了上去。
華盈聽著醫師與他們承諾“少主只是耗損了太多靈力”“沒有牽動傷勢”“恨生蠱真沒法解,別讓他二人離太遠了就行”之類的話,轉身看向二樓。
木梯轉角邊,林之凇站在一盞琉璃燈打下的融融暖色裡,點漆黑瞳中也落了光,安靜又燦爛。
他換了一身淺色衣裳,氣質乾淨得像是從沒沾過血,殺過人,跟外界形容的心狠手辣和冷酷殘忍沒半點關係。
可華盈想起他在水底不由分說就對她爆發出的殺招,瞄準獵物就勢在必得的,極為傲慢的姿態,沒意思地撇了下唇。
乾淨個鬼。
千家百門當中,掌生殺予奪之權的上位者,絕非善類。
林之凇任由她看,不動腦子也知道自己在她眼中被定義為怎樣的危險。
正如他自己面對華盈此刻露出的溫柔友好的笑靨,也不會像蒼雲息一樣,幾句話下來就敢對她放鬆警惕,認為她純稚無害。
否則那一縷足夠叫人心驚膽戰的攻伐之力會立刻變成一擊必殺的刃,叫他死不瞑目。
“林少主。”華盈率先開口,這次客氣許多,不叫他的名字了,“你剛才應該都聽見了,我來滄州,的確還有些別的事情要做,也要見一些人,耽誤不得,還請你理解。”
她的適應能力極強,很快就接受了不得不在林之凇眼皮子底下生活三日的現實,索性直白丟擲自己這些可以說出口的行動,讓後續那些意料之中的監視如願以償,然後懈怠幾分。
“線索。”林之凇仍站在樓上。
他開口時,拉著老醫師問這問那的人們都安靜下來,守在二樓門外的幾人也自覺疾步下樓,幫著老醫師擰起沉甸甸的藥箱,送人出門了。
屋裡安靜得只能聽見外面密集的雨聲。
華盈站起身來面對他,溫聲細語:“陸逸君說你對控水的術法很敏感,那你能不能區分出調運水之力與控改風雨的差別?”
林之凇似乎已經往這個方向猜過了,沒露出一絲驚訝,淡聲回:“控改風雨是邪陣,非六名具意境及以上的修行者不能起陣。陣法結束之後,六人必死無疑,反噬殃及後輩。用它來製造一場水患毀了滄州,殺那麼多百姓,犧牲太大,動機不足。”
具意境不是滿地走的大白菜,放在青要山這種地方,也是需要被林家捨得用權位與大量資源供養的重要力量。
回來的路上,蒼雲息對水下發生的事情只聽到一半,恨生蠱就發作了,但此刻的思路很快就能跟上他們。
蒼雲息舉手,也提出異議:“滄州五城的作用非同小可,毀了它有什麼好處?總不能是與星羅宮有仇又沒本事搶走滄州的人下的黑手吧。
先不說記載邪陣的手札秘卷早在幾百年前就被銷燬得渣不剩,就說具意境修行者,哪怕死了一個都能讓歸屬那方哭天搶地好些時日了。
就算是四大世家也捨不得拿出一個具意境來做犧牲。
這跟傷敵一萬自損八千有什麼區別?
華盈神色認真,堅持自己的思路,似分析又似提醒:“滄州大雨的第三日,星羅宮宮主陳胥強行出關,原因不明,隨後又莫名失蹤,屍體被人在水中發現。第五日,少宮主陳鏡竹及眾長老失蹤。沒記錯的話,星羅宮恰好有六名具意境以上的長老。”
“六名?”林之凇微微皺眉。
哪來的六名?
無論是修行者熟悉的群英榜上,還是那些頂級的世家門派為了對大陸各家瞭如指掌而費盡心思挖來的情報裡,星羅宮的一群長老中,總共就只有三名具意境和一名逍遙境。
華盈見他終於不用那種“別說廢話”的警告神色面對自己,蒼雲息也用帶著懷疑的目光饒有興味等待著聽她要怎麼編,不太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我在滄州待得無聊,去闖了一趟星羅宮,進過他們的禁地。”
“禁地裡關著兩個具意境,被人用鯊骨鞭壓制了境界,應該是星羅宮的罪人吧。我瞧那兩根鯊骨鞭有些年頭了,至少壓了人家一百多年。”
林之凇驀然想起許多年前鬧得風風雨雨的一則八卦,說星羅宮曾經有兩個妄悖人倫的人死於天譴。
誰知他們到底死沒死。
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