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盈被講道理的林之凇安排在一間小院子裡住下,與他僅一牆之隔。
長滿花藤的籬笆外,實力不俗的青要山修行者無聲圍守,與茫茫夜色融為一體。
華盈無所謂地別開目光,仰頭,能看見淅瀝瀝的雨簾中,對面小樓裡的燈火始終亮著。
華盈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寸心簡光亮如鏡的表面,盯著樓上雕花窗裡燭光的若有所思。
在水下時,還以為林之凇的強勢無禮來源於自己恰好撞見了他的行蹤,剛才多說了幾句話,又覺得不像。
他不是脾氣暴躁又隨心所欲的陸逸君,對她出手,執意要抓到她,總有圖謀。
下水找東西……華盈託著下巴的那隻手放下,端了一杯水遞來唇邊,眼睫眨了眨,訝然。
他要找的,該不會正好就和她有關?
當然,也有可能就是蒼雲息說的那樣,她比較倒黴,正好觸了他黴頭。
畢竟這位青要山少主陰晴不定的脾氣不是空穴來風。
屋裡燭火被風壓彎,微光閃爍,灰濛濛溼漉漉的月色灑落在華盈身上,髮間的霧月曇被月輝穿透,呈現出一種透明虛幻的美。
終於暴露出了一點不真實的線索。
“靈力具象的霧月曇?!”
蒼雲息聽完,瞠目結舌。
霧月曇絕跡數百年,如今知道它名字的人都寥寥無幾,更別提親眼看見。
不對不對,重點應該是——
“雖說大多流派的術法皆由靈力具象,但那也只是瞬間爆發又瞬間散滅的事情,就算是你們這些人的絕技,若無實實在在的異寶奇兵加持,也持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這個、這也太真了吧!”
蒼雲息實在被震撼得不輕,但他不會懷疑林之凇的判斷,順著這個思路摸索下去,良久,眼瞳猛然震縮,立刻危險地眯起了眼。
“懲天之體。”林之凇下了定論,他從椅子上直起身來,搭在椅圈上的手臂剛換了藥,沒讓衣袖蓋著,露出一道道被雷電擊穿後的傷痕。
焦黑猙獰,慘不忍睹。
懲天之體的名號一出,蒼雲息倒吸一口涼氣。
傳說中攻伐力量屬天下之最的懲天之體,可以將靈力具象為世間真實存在的任何一類武器。
誰若是能將它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僅憑心念就能握靈力為神兵,無強不掃。
但它極容易失控,傷人傷己。
在上一個擁有懲天之體的修行者親手屠戮全族,放火將自己也燒成灰燼的慘案傳遍大陸之後,曾經有好長一段時間,它都被列為與邪器一樣不能亂打主意的東西。
雖惹人無比眼紅,卻更受忌憚。
蒼雲息這下來了興致,回憶起華盈令人覺得舒服自然的言談舉止,竟然瞧不出一絲這玩意會失控的端倪,忍不住嘖了聲。
“這就說得通了,霧月曇本就是用來殺人的玩意,可不是用來簪發觀賞的花花草草。”他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難怪你讓我把她好端端安置著,是怕這時候跟她打起來會輸啊。”
林之凇朝他投去冷笑。
蒼雲息做了個封口的動作,拱手向他求饒,說正事:“能確定她就是咱們要找的人嗎?”
林之凇沒搭話,那就是不確定。
靈血用眼睛是看不出來的,若是其擁有者藏得嚴實,一絲氣息也不洩露,外人用一輩子都找不出來。
預佔術給的線索也有限,林之凇只是感覺她與這條線索有些瓜葛,但僅憑感覺是無法讓他確定究竟是她知道靈血的下落,還是靈血就在她身上。
又或者這種感覺本身就是錯的。
這三日,他需想辦法驗證清楚。
半晌,他說:“三日之後,帶她回青要山,交給祖母。”
無上者會負責研究剝離靈血的辦法。
傳說靈血一旦離開主人的身體,就會失去作用,因此外人無法奪取。
但很多人都不信,包括他。
蒼雲息領了命,退下去之前,問:“華盈的身份,還要不要我派人去查?”
林之凇頷首,腦子裡過了一遍細節,簡單交代了幾句。
蒼雲息問:“如果她與靈血沒關係,三日之後,你打算讓我怎麼處理她?”
林之凇心中默唸華盈的名字。
她聰明冷靜,又知道不少事情。
“我親自與她談,肯不肯歸順青要山。“林之凇果決乾脆,毫無憐惜,“若是不肯,趁著懲天之體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