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的大個子,身上的衣服又瘦又小,褲子上還有兩處補丁。
這都不算什麼,那個年代大家都窮,老百姓吃的穿的都差不太多。
可憐的是,自己平時都捨不得穿的一雙舊解放鞋,也因為這幾天走路太多,一隻腳被頂出了洞。
不管他怎麼往回縮,倔強的大腳趾頭彷彿困獸出籠般,一個勁兒地往外鑽!
由於沒穿襪子(也沒襪子可穿),顯得非常扎眼。
張大川走出考場,索性脫了鞋放進小書包,光著腳往家走!
馬路上,只見一個光腳大個子邁著小碎步,時不時還蹦躂兩下,頭也不回急匆匆往北而去!
農村都是土路,除了冬天,平日裡下地幹活都光著腳習慣了,像這種砂石路面兒很少見,又燙又硌腳!
剛開始人多,還有個別人好奇地看兩眼。
後來越走人越稀少,腳下又變成了熟悉的土路,踩上去很舒服!
等到荒郊土路上沒有人了,張大川這才放慢腳步。
身心從這幾天的高度緊張中猛地放鬆下來,感覺一陣恍惚。
“考完啦?像做夢一樣!”
自己報考的第一志願是清華大學,不知能不能考上?
清華考不上,還有其他志願的學校,自己這麼努力,怎麼都應該有大學上。
他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沒考上,家裡是不會讓他再復讀的。
家裡的情況自己清楚,想想以後面朝黃土背朝天,老死在林泉的莊戶日子,心裡頓感一陣兒發緊。
考上、考不上……考上、考不上……
張大川感覺自己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念頭了!
“這就是關心則亂吧?”
張大川從沒有這麼心亂過,考試前都沒有!
他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向一棵大柳樹走去。
打算在旁邊的小河溝裡喝口水,順便在樹蔭下歇歇乏,然後一鼓作氣走回家。
現在正是農忙,家裡好多活等著他幹呢。
剛走到樹後被嚇了一跳!
大柳樹後邊半躺著一個人,看樣子像是一個叫花子。
破草帽子遮住了半拉臉,隱約能看見花白的鬍子。
身上裹著一件灰布破棉襖,好幾個窟窿露著白白的棉花。
腳穿一雙炸著毛邊的稻草鞋,雙腳上都是土和泥。
雙臂緊抱,懷裡摟著一根鍬把兒粗的龍頭柺棍兒,紅褐色油光鋥亮的。
腰裡還掛著個葫蘆!
張大川愣了一會兒,便小心翼翼地走到小河邊,捧起水喝個半飽,又洗了把臉。
清涼的河水下肚,讓他頓時精神了不少。
扭回身看了看,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半躺在那兒。
“別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