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獲得時間魔法之後,其實舒言沒什麼波瀾。
他還很年輕,家境殷實,沒有生存的壓力。有恩愛的父母,有共患難的朋友,學習優秀,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
換句話說,他沒有什麼遺憾。
所以他沒有意識到,能夠轉動指標,讓時光回溯,讓一切重來,所有的遺憾都可能有新的結果……是多麼充滿誘惑又可怕的力量。
而這次試圖拯救齊娜的父母,也是他提出來的。他覺得時間魔法的存在就是為了彌補一些遺憾,就算有代價,他也願意承擔。
尤其是他告訴齊娜這種可能性之後,齊娜那種眼神……他從未見過如此濃烈的不可思議與希冀。這更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至於為什麼,他認為是因為齊娜是他的朋友,而他希望朋友能夠開心快樂,能夠更加幸福與自信。
事實上,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參與著——一個幸運的人對一個不幸者的愧怍。
可當他試圖轉動指標的時候,很久之前帝青和他的對話突然迴響在耳:
“時間猶如洪流,什麼都留不下,不要試圖去改變過去,那是你承受不了的代價。”
過去的話語一下子擊中現在的舒言。
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他這句話?
原本覺得莫名其妙,現在想來實在是太貼切了,簡直就像是對他這個舉動的回應。可明明當時他剛剛獲得魔法,尚未有過更改過去的想法啊……
所以,他選擇和齊娜先一起來到清夢書屋,而齊娜也很同意。在她心裡帝青是一位很好的兄長,總能給他們指明方向,也總是為他們考慮。
滿是期待,但等待他們的是本我不加掩飾的話語。
而本我的想法也很簡單。他知道,齊娜的父母是齊娜一生的遺憾,而也有很多孩子有著相似的遺憾。
齊娜父母的復活是一種超越規則的行為,會治癒齊娜,也會給這些不幸的孩子們一個美夢——或許在其他宇宙裡,他們也能獲得魔法,也能讓美好的時光重現。
可這是現實,現實就是這樣,沒有哪個夢會一直做下去,就是葉羅麗精靈夢也不行。
長夢終至,無關任何人的意願,只是前進,只能前進;又何況死亡,是宇宙固定的法則,沒有誰能超脫。
時間是不可逆的洪流。
與其抱著幻想,不如醒來;醒的早一些,期盼小一些,痛苦也能少一些。
“請問……您這是什麼意思,這個事情又和菲靈有什麼關係……我願意承擔這一切的。”舒言斟酌著開口。
“我願意用我來換我的父母!”
齊娜突然抬頭說道,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流淌在她的臉上,卻讓她看起來更堅定而不是更脆弱。
自我帝青有些慌亂地變出一包抽紙,“刷刷刷”抽了好幾張,遞給齊娜,又把一整包都塞在了對方手裡。
而超我帝青迅速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把捂住了還想說話的本我的嘴。本我的話不多,但正是因為話不多,所以說的都是乾貨。
他說的都是實話,但是不能如此直白,也不能由他們來說。
就像他們不能關注未來一樣。
等超我把本我拖回了屋裡,自我看著對面的兩個小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不是代價不代價的問題,這觸動的是最基本的法則了。我想你們都明白,時間是不可逆的……而離開的人,也真的沒法再回來了。”
“我知道,可命運都能被預測,為什麼不能改變呢?”齊娜在父母離開前測算出了“死神”的塔羅牌,她試圖阻攔,可並沒有結果。
如今都有魔法了,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就算徒勞,她又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呢?
“我很抱歉,但剛才他說的,都是實話。”自我合上了灰濛濛的眼睛, “你們不該來找我的。我知道了,就不可能同意。”
一個人能復活,那為什麼其他人不可以;她的父母復活了,那其他人的父母呢?
就算有代價,可比起生死,又算得了什麼呢?而這個代價真的必須自己承擔,還是能夠轉嫁?
只要有足夠強的動機,總能想到辦法。當少部分人掌握了這個特權,死亡都變得不公平不確定,這太可怕了……到時候,這個世界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生與死的界限是註定的,這個規則不容打破。帝青會維護、也必須維護這個規則。
死亡是生命註定的一部分,也是生活的意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