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緊繃過了頭的弦,呈現出劍拔弩張的彎曲弧度,給人緊迫的壓力感,但對於那些一心追逐功名的人壓力便是動力。
孫夫子戴著全城唯一一副西洋眼鏡,據說還是鍾老爺很久之前送他的,若不是這副眼鏡,孫夫子早就還鄉種田去了,哪裡能像現在還能受四方尊敬能教書育人。
早年他也是一朝中了探花郎風光無限,可惜的是在朝為官頗多不順,後來是錢沒賺到還被排擠提前告老還鄉。之後機緣巧合結識了鍾老爺,便留在鍾陽城教書育人,這個書院還是鍾老爺給建的。能賺錢養老,還不必在官場中蠅營狗苟。
之後,孫夫子便把教書育人當做他的人生唯一的信念和成就,將全部身心投入教書事業,二十幾年的勤懇收穫了桃李天下。
如今孫夫子已是花甲之年,教出的學子學孫無數,而普天之下能惹他頭疼的學生卻只有鍾辛夷一個。
“孫夫子,我來啦!今日還帶來了我姐姐。”
心兒擅長的劇是給長輩撒嬌,別人越是嚴肅她越要……蹬鼻子上臉。
孫夫子看見她,放下手裡的書搖搖頭,道:“一個頑皮的鐘家女學生還不夠,又來一個。”
心兒擺出一個大大的驚訝:“孫夫子您這就不對了,怎麼學生還沒見,就開始嫌棄。”
琉兒低頭上前行禮拜見孫夫子,孫夫子給她唸了一段尊師重道,還有他自定的十戒十醒教學做人準則,隨後給了琉兒一包書便讓她入座。
原來東廂房和西廂房是大學堂,裡面學生多,有孫夫子的門生在裡面幫教書。而正房裡只有他們三個學生,由孫夫子親自教授。這邊本是會客和孫夫子的書房,之前是專給心兒一個人授課,現在多了兩人,便成了小學堂,這也是鍾家嫡女專屬的待遇。
坐下後,琉兒有些忐忑,她轉頭看翁徵明,只見他翻書,就像打掃的婆子抖開自己的抹布,那些在別人認為晦澀難懂的內容已經同他融為一體,被他無情地翻過去、翻過去再翻過去。
心兒大叫:“翁哥哥,咱今日慢點罷,我怕琉兒姐姐剛來跟不上,且我也跟不上。”
翁徵明看著心兒眉眼皆笑,溫柔道:“心兒,這一本書糟粕很多精華很少,書有千千萬,智者還在不斷挖掘,若我們只是沉淪在有限的一本書中,那麼先行者的輕舟已過萬重山了,而我們卻還在原地踏步。”
心兒噘嘴不滿道:“再怎麼馳騁也得享受人生啊,我幹什麼要玩命追趕他們,我又不到月宮去折樹枝,上面能有幾隻兔。”
翁徵明起身過來拍拍心兒的腦袋瓜,無事她祈求般的眼神,便去和夫子探討今日的課題了。
縱然翁徵明再怎麼宣稱唯愛心兒,卻不願在學習上絲毫遷就她,竟然這樣不講情面。
忽然心兒湊到琉兒面前,悄聲道:“琉兒姐姐你要好好讀書,徵明哥哥十分厲害,原先我一年才學兩冊書,自從他來,我一月就學三冊書,那知識就像水桶被徵明哥哥和夫子合力開啟我頭頂的蓋嘩嘩往裡傾注,有時我甚而感覺我要被知識淹死,十分恐怖。”
這時,傳來孫夫子滿意的言語:“翁公子所言極是,你雖只來兩月,已讓老夫刮目相看,教了那麼多學生,唯有你能讓我都感到受益匪淺。”
翁徵明:“我更確幸有生之年能遇到孫夫子這樣謙恭的良師,學無止境,孫夫子您才是以身作則。”
琉兒看著這個日日心灰意懶、好死不如賴活的翁公子仿若找到知己一般,進入到自己如魚得水的領域,侃侃而談,精神抖擻,毫無半死不活之相了。
忽然聽見呲呲呲的聲音,琉兒看過去,見心兒在給她打口語,衝她擠眉弄眼,最後用口型說:“今日又完啦~”
果真是……完了~
一日的課下來,學了學富五車中半車的知識不說,還得了好多的作業。
從孫夫子住處出來,琉兒已經一個頭三個大了。
剛出院子,琉兒身邊忽然一陣風颳過去,過去好遠,琉兒才看清那陣風是心兒;
心兒跑前追上了翁徵明,翁徵明往常都對心兒千依百順,今日卻是連連擺手,心兒磨了又磨,最後翁徵明拂袖離去。
琉兒走到心兒身邊,雖不知是什麼事,還是先安慰她。
心兒惱道:“徵明哥哥和孫夫子一個鼻孔哼氣的,次次都說這是為我好,殊不知我每日為了作業吃不好睡不香,還說什麼是為我好!”
哦~原來是為了作業。心兒不想做夫子的作業,想讓徵明哥哥幫忙做,可被回絕了。這翁徵明到底是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