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清早,便有個男僕來說鍾老爺醒了,要見鍾留夷。
想不到公山羊給的這顆這蟲藥竟然有奇效,竟能將已經氣若游絲的鐘老爺拉回鬼門關。無論如何,能醒來已是奇蹟。
鍾留夷已經答應公羊,等他下月回京與沈將軍匯合,琉兒便要同他一起離開。
所以這次去,一則告訴父親,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要隨他去,得了父親的同意,算有了父母之命。二則,與父親道別,此去便是生死兩茫茫,再不復相見。在自己將要離開的時候,對父親已經釋懷,畢竟這是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血脈相連的父親。
連紫兒都看出,自己有六分長得像父親,比心兒更像鍾天酬。
“紫兒,去把櫃子裡的香囊拿出來。”
紫兒應聲去了,一會兒拿著兩個福壽綿延的香囊過來。
以前知道父親修行常年打坐,便給他縫過兩個香囊,可以裝驅蟲或是醒神的草藥。後來父親對她冷漠,這兩個香囊也就沒送出去,現在要走了,決定還是送出去。
鍾天酬的房間剛煮了藥,裡面飄散濃濃的藥味,鍾老爺半靠坐在床上,身邊只有白師爺一人伺候,看來白師爺見老爺醒來也不打算請辭走了。
鍾留夷看著父親,他只是醒來了一雙眼睛。彌留之際的一雙眼,眼神空洞無生氣,他的眼皮需要用東西粘起來向上吊起才能露出眼睛。而他恢復的意識,讓這張臉更顯悲愴,因為現在你能在他臉上看出他的感受了。
見她來,鍾老爺的眼珠木訥向旁側一轉,那邊的白師爺立刻會意,拿著一些東西向鍾留夷走來。
“鍾留夷小姐,老爺雖醒來,但還不能說話,他有些東西務必要交給你”
鍾留夷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自己的事,見白師爺拿著兩個冊子來,那兩本上面分別寫著鍾辛夷、鍾留夷。
白師爺道:“老爺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但他還有些事情放不下,關於您和心兒小姐,還有些事應該要告訴你。”
鍾留夷疑惑:“告訴我?只告訴我,而不用告訴心兒?”
“郡主將來也會知道。”
鍾留夷伸手接過兩個冊子。
白師爺將冊子遞出後,自己手上卻多了兩個香囊,
聽見淡淡一句:“給父親的。”
……
到了晚上的時候,鍾留夷派人告訴了心兒,說她們倆會同一日一起出嫁。
公山羊在鳳凰關也收到了小姐送去的親筆信,信上說四日之後讓公山羊準備迎娶她。
公山羊疑惑之餘又覺滿心歡喜,似願望突然成真般,而且他也來不及做多思慮,因為時間倉促,僅四日要做成婚準備,他立刻叫來羅滕飛,安排人去準備三書六禮、採買東西,還有佈置新房等等事宜。
因新郎新娘婚前三日是不能見面的,所以公山羊處理完事情,立刻入城去見小姐,兩人去了樊賓樓。
一夜未見,公山羊覺得小姐就憔悴了許多,一雙眼睛有氣無力半睜著,看著都覺得她很累的樣子。
琉兒解釋說因為成婚要準備好多事情,所以有些累。
“小姐,你不是之前告訴我要離開鍾陽城麼,我們去找個你喜歡的地方再成親,然後請當地的街坊鄰居和朋友來做客豈不好,也不用這麼多規矩。”
琉兒卻道:“這世上到處是人,而你又活在人群裡,所以不能不按規矩辦事。”
“可明日我就見不到你了,要足足三天呢。”
“終於不用見你了,不然每天梳妝打扮,累都累死了。”
“見我何必要打扮,你長什麼樣子我又不是不清楚。你這都會累,我日日做夢才盼來這樣的好日子。”
琉兒神色一黯,幽幽道:“我也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公山羊忽然伸手將小姐攬在自己胸口,然後順勢躺在榻上,琉兒推搡他的手他也不鬆開。
他安慰小姐:“沒關係,沒人看得到”。
公山羊將小姐的頭按在自己胸口,輕拍著她的腦袋,“睡吧,小姐,你累了便可以睡。”
這是樊賓樓位置最好的露臺,像是在空中伸出一隻觀天賞景的手,雖是把酒言歡、吟詩誦詞的地方,但若用來睡覺那更是一絕。
琉兒一躺下,頓覺鋪天蓋地的倦意襲來,四周微風輕撫,公山羊胸膛緩慢沉穩的呼吸,還能聽見他的心跳,就這樣,琉兒幾乎是一刻也支撐不住便進入了夢鄉。
堂倌進來添茶,撞見這一幕,知趣退了出去,輕輕把門拉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