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山羊給她做的刀,是殺馬懷丙的刀。當時公山羊將這把兇器帶走了,偽裝了其他作案工具,才排除了鍾留夷的嫌疑。
鍾留夷看到這把刀,雖不想承認但也有五六分的相信度,因為她知道公羊是絕不會把她的刀丟掉的,她給他任何東西,公山羊都從沒有丟過。
因路途遙遠又是血流成河的戰場,所以戰死士兵的遺體屍骨無法帶回,只帶回了他們的一些遺物,鍾留夷用這些遺物給公羊做了一個衣冠冢,和阿孃、紫蘇的墳葬在一處。
自打長公主娘娘去世後,心兒也很少出門,孫夫子的課也減少了,幾乎都是翁徵明一個伴讀的人在認真上學。
而鍾家的兩位小姐一個在家守孝一個忙著在揮金如土。
鍾陽城的百姓說,鍾留夷是想在鍾老爺死之前把鍾府的錢都敗光。
可惜再有一百個鍾留夷也花不光鍾府的錢,而且她在鍾陽城花的所有錢,也都是花給了鍾家佔股的鋪子。
這日上街買了半條街的東西后,剛走到大堂門口,忽然一人叫住了她。
“鍾小姐。”
鍾留夷回頭,看見翁徵明。
不是巧合碰到,他是專門在這裡等她。
鍾留夷讓紫兒帶著家僕和買的東西先回去,她自己朝翁徵明走過去;
翁徵明還穿他來時的那身衣服,已經破舊的起毛了,起毛的地方就在他的袖口和胸下,那兩處應當是他日日與書桌相伴磨損的。
這位孫夫子口中的天之驕子,貧寒落魄程度不亞於宋學士。
這麼久了,所有人都不一樣了,唯獨翁徵明卻依舊是初見的模樣,他日日關在房中苦讀書,渾身沒有一絲汙濁氣,猶如一張寫滿勵志名言的黑字白紙。
鍾留夷問:“聽說你又要走”。
“對,我想提前去京城,去結識一些大學者,知識不是死的,得同人交流才能活學活用。學的知識不能全漚在臭皮囊裡,總要用全力以赴試上一試”。
“不守你的心兒郡主了?”
“是我的,終歸是我的,不是我的自然也強求不來。”
“父親沒對你說什麼麼?”鍾留夷知道,鍾天酬未必捨得將心兒嫁給翁徵明,以他現在這個身份去求親,估計是難於上蜀道~
翁徵明笑容燦爛:“鍾伯父大概是等著我的功名呢,誰會把女兒嫁給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
“我聽說你的養父也是富甲一方,為何你說你什麼皆沒有。”
翁徵明目光一厲,當即臉色變了:“養父可比幼年不相認,但有血緣關係的親生父親差遠了。”
鍾留夷對他露出一個冷笑。
翁徵明看似表面和善什麼都不在乎,但其實是沒有觸動他在意的事,他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
“鍾小姐想要的可都是得到了。你恨的人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生不如死,你滿意了麼。”
“是麼,可我現在偏偏最不滿意!我落魄時沒人說我受苦,我當上鍾家的小姐,人們卻立即叫我知足,真是人人都有十八張嘴,話都讓你們說了。我從小受無父的欺辱,長大受親人離世的痛苦,之後還受外養庶女身份的冷落,我身邊所有人皆為我而死,我護他們性命都不能,你說我滿意?我不滿意!我恨這天下,容不下一點我活下去的希望。”
翁徵明沒有對她憤世嫉俗的言論有什麼反應,似乎還微微頷首;
“我也曾經有過你這個想法,但終究上天還是留給我一絲希望和美好。”
“心兒麼?”
“是。”
“翁徵明,除了心兒沒人正眼瞧過你罷。”
“這世上,誰能看得起地上的雜草,雜草就該被人踩在腳下,這是真相我不為此生怨。但是心兒不這樣,她待所有人都真心實意,這一點萬分難能可貴。”
“我也曾經善良過,但沒有得到任何好報,你說我就比心兒惡麼?這也不是我所願的”。
“鍾留夷小姐,你還年輕,不必為上一輩的恩怨再犧牲自己,人活一世何不瀟灑來瀟灑去。”
“說的容易,你自己都不能瀟灑還教別人瀟灑。”
鍾留夷白了他一眼,想不到自己竟然是對著這樣一個人前人後多幅面孔的人,才說了不少心裡的話,
思慮了片刻後,鍾留夷緩緩語氣說:“翁徵明,多謝你幫我,要不是你讓我知道長公主藥引的事,還給了我馬懷丙的那些證據……我怎麼能報得了仇。”
翁徵明的動作明顯有些停滯,他只是旁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