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院白布飄揚,還以為這是個專設的靈堂呢!
然而當呂琉兒放棄掙扎,腦袋耷拉下來時,倒是看見了其他東西。
原來院子裡還擺放了各色洗衣的工具,院子裡還有個大水池,池邊有洗衣的木盆和槌子。
之前晨光把白布照的耀眼奪目,以至於其他黑不溜秋的工具都沒看見,現在仔細一瞧也就認出,這原來是個浣洗園子。
這個浣洗園在鍾府的最東面,遠離中軸,是個高牆封閉的獨門獨院。園子的牆有多高呢,就是高到一種這個院子不屬於鍾府的感覺。
琉兒在園裡亂竄時也從來沒進過這裡。
浣洗園像個練兵場那麼大,卻只在牆角有一道小角門。
院中搭著五丈高的木頭架,上三層下三層,每一層都是橫豎交錯的晾衣杆,杆子上晾著衣物、床褥和簾子、布巾等。
所有衣物整整齊齊按顏色、材質區分晾曬,迎風飄揚,場面十分壯觀。
呂琉兒剛進院子,放眼望去晾曬的都是白色布單,所以還以為要給自己佈置靈堂。其實只是今日集中洗了白色衣物。
木架下,擺了十幾口大缸,幾個洗衣女工在缸前用木棒不停攪動。
另一處還擺了幾口大染缸,都是暗色的染缸,應該是染制下人衣服用的。
北面有一排整齊廂房,門上掛著紅綢綠幕,是繡工女子幹活的屋子。
想想以前琉兒住在南街,全街人都養活不了一個裁縫鋪子。
日常街坊四鄰修補衣服,要麼自己在家補補,實在是好衣裳破了,只能抱著去西街裁縫鋪修補,若是家裡辦喜事製衣裳又得跑到北街,只有北街才有成衣鋪子。
鍾府還是闊氣,竟有自己的繡房和浣洗園子。
琉兒被兩個家奴押著向前走。
馬管家帶著一位嬤嬤迎面走來,馬管家看著呂琉兒的狼狽樣子,露出了譏諷的表情:“鍾府除了主子,其他人一概都是奴僕。而你~”
他冷冷道:“你也不能例外。既是奴僕,就不能在府裡白吃白住,以後你就在浣衣房當個洗衣婦”;
馬管家饒有興致地看呂琉兒的表情變化,從驚懼到強裝冷靜,再到無所畏懼,最後一副反正你也弄不死我的表情。
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完全沒搞懂自己是什麼處境,還敢挑釁,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馬管家確實有不少懲治折磨她的法子,但因為那日白師爺來保下了她,那也就是鍾老爺默許了她的身份。可老爺自己沒回來,可見對她這個庶女也不在乎。
但不在乎到什麼程度就不知道了,老爺雖然十幾年不歸家,但鍾府畢竟還是姓鍾。
馬管家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長公主娘娘絕對是憎恨、厭惡呂琉兒的。
所以折磨她,讓她神不知鬼不覺消失,就是順了娘娘的意。
呂琉兒好像已經知道馬管家不敢真的弄死她,所以才有恃無恐。
在鍾府,所有女僕中最苦最累的活就是在浣衣房了,能幹洗衣女工的都是身強體壯的婦人,不然根本攪不動那幾十斤的泡水的衣服。更別說還要將那些衣服撈、擰、槌、砸等工序。
浣衣房的一把手是——箬管事,這位嬤嬤很工作能力很強,鍾府從上到下所有主子、下人的衣服都整潔乾淨,主子和一等家僕的衣服幾乎日日換新,新衣都是繡房裡自制的。她是出了名的嚴厲,,她有一條蛇皮小鞭,能那些讓喜歡多嘴多舌的婦人都屈從於她。
浣衣房除了苦重以外,浣衣房這個地方還便於看管人,四面牆高只設定了一道角門用來運送衣物,若是她想使壞也沒有什麼好破壞的。
馬管家對身後的婆子說:“箬管事不必客氣,儘管對她打罵教訓,她性格囂張難管,管教較其他人要更嚴厲些。”
箬嬤嬤躬身答應。
呂琉兒看到這位嬤嬤腰間隨身吊著根鞭子,看來是慣常打人的。
第一天上工,琉兒便是各種挑戰箬嬤嬤的權威。
先是踹飛了洗衣的木盆,又扯壞了衣裳,把石頭丟向洗衣的蓄水缸裡。不到一日便把漿洗院子搞得雞飛狗跳。
箬嬤嬤等她鬧的差不多了,也就掂量出了她的全部能耐,好對症下“罰”了。
琉兒最後才知道浣衣房裡膀大腰圓的洗衣婦為何都低眉順目了。
箬管事不愧是個女人中的狠人,她知道女人哪裡最疼最羞恥,專挑皮肉細嫩處打,打的地方還都見不了人上不了藥。
只被打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