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幢幢的趕廟會路上,所有人都心情愉悅。
唯獨除了呂家母女。
這位呂家的小小姐剛滿五歲,已經出落的可愛、聰慧……且倔強。
此時此刻,她正站在一個與她差不多大的小黑奴面前。
這個小奴隸又黑又瘦小,脖子上套根麻繩跟只山羊拴在一個矮木樁上,正在被伢人發賣。
小奴隸身上只套了條破麻袋蔽體,臉上髒的五官都看不清。
而反觀呂家小姐,穿著一身新做的粉色棉花夾襖,扎著兩個圓圓小髻,圍一條白兔毛圍巾,襯的她的小臉圓潤可愛,她兩個肉嘟嘟的臉蛋正倔強的鼓囊著,在和自己的母親對峙。
一年一次趕廟會的日子,別家的小姐公子都翹首以盼了整一年的出門日子,出來可以在街上買糖人燈籠玩具髮釵項鍊,還能看雜耍表演。
人們都腳步匆匆往那燈紅人多處趕~
只有呂家小姐,在半路就要買一個髒兮兮的黑奴。
這種小奴還不是那種有身契的正經奴隸,是逃難流民一類的,只能當低等奴隸,普通人家又沒什麼苦力工作不需要買這種奴隸。
況且這種人來歷不明,不識常理,身體情況也未可知,一般都是直接拉到山裡做苦役。
真不知這個伢人為何會選在這個時候在街上賣奴隸,也是沒事找事。
呂夫人拽著女兒想要離開,但這位小小姐就是死活不肯走。
“我就要這個!”她大叫,臉上還掛著淚:“母親我求您了,我罰寫罰抄罰跪都行,你給我買罷~”
“不走不走,就不走!”
“我就要!啊啊啊~嗚嗚x﹏x……你不給我買我就哭!”
“我就要,就要這個嘛~”
“我不去廟會了!”
小孩和父母開心出遊的日子一年之中只有這一次,不宵禁的熱鬧一年也只有這一次,許多小孩日日期盼只等著這一天,可現在她卻是連廟會都不願去了,可見決心有多大,才一個五歲的小姐。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路人,將這裡圍的越來越熱鬧。
呂夫人的臉漸漸紅脹起來,不一會面色已經很難看了。
這位小小姐開始摘自己手上稀疏的珊瑚珠子手串,估計就值個半吊錢,她又解開兔毛圍巾,還有一支銅的髮釵,將這些通通塞入手足無措的伢人手裡;
伢人看看小姐背後夫人的臉色,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任由那些東西置在自己胳膊上;
小姐下一刻便伸手要去牽小奴隸脖上的麻繩。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
呂夫人憤怒地將女兒的手一掌打掉,圍觀的人聞聲都頓覺自己的手背火辣辣。
鬧到這個局面,應當是立刻被母親拉走。
但那隻被打掉的手,又固執地舉起;
又被打掉又舉起、又打掉又舉起……
眾人就這麼眼瞅著一隻雪白的小手變得通紅如炭火;
漸漸的,唏噓聲和竊竊私語開始在人群中散開;
“小小年紀不學好,忤逆母親。”
“第一次見這麼倔的孩子。”
“這小小姐莫不是看上這髒兮兮的小奴了吧”。
忽然有人豁然道:“哎~這不是咱們南街,那位沒爹的呂小姐。”
眾人這才彷彿是終於找到了答案,
哦~~
怪不得呢~~
“沒爹的孩子,做事必然離經叛道;”
“這長大了誰敢娶喲。”
“原來沒爹啊~”
……
四周奚落聲如雞蛋菜葉般投來,呂夫人的臉色從紅脹變為鐵青,眾目睽睽之下她緩緩抬高了右手;
接著一個清脆的耳光摑在呂小姐臉頰上,少女的嘴抿成一條下彎的弧線,眼神卻依舊堅定,臉上亦是毫無驚慌和恐懼。
她低下頭,走上前突然一把就拉住了小奴隸的髒手。
人群中爆發出一聲驚呼!
呂夫人後面的婆子見狀,立刻越過夫人跑前去拉開小姐,她掏出帕子包住她的小手,一邊擦拭一邊小聲勸慰:“姑娘,姑娘可別鬧了,這麼多人見笑話了。你聽嬤嬤給你講,不是不給你買小奴隸,是這街上賣的奴隸不乾淨,你看他衣不蔽體,渾身髒黑,只是髒還罷了,若是身上有病,染了你就糟了”;
嬤嬤聲音儘可能放溫柔,耐心勸道:“這種奴隸不是賣給尋常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