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總說她的手肉嘟嘟的有福,現在她的手像冬日樹幹上的枝杈一樣乾癟。
手和腳冰冷的沒有知覺,呂琉兒已經感受不到它們了,她覺得自己正在一點一點死去,現在的她和夢裡一樣無力反抗命運。
忽然外面傳來奇怪聲響,
啪嗒……
琉兒一動不動。
啪嗒……
琉兒睜開眼睛,片刻後又閉上了。
卡啦……
閉著的眼珠轉了轉。
啪!啪啪!
呂琉兒想罵人,怎麼死都不讓人安靜的死……
咕嚕嚕咕嚕嚕~
啊~煩死了!!怎麼比我的肚子還吵。
琉兒從床上吃力爬起,究竟外面在響些什麼,好像天上下石頭了。
琉兒看了看床到門口的距離,不確定爬出去還能不能有力氣再爬回來,那可就死院子裡了,院子裡蟲多,並且還有老鼠。
啪啪!咔咔!
聲音越來越響,激的琉兒直接從床上爬了起來。
行!
我今日倒要看看外面什麼牛鬼蛇神。
她吸一大口氣憋在肚子裡,扶著床沿站起身,已經累的氣喘吁吁了;
外面的響聲還在不斷,似乎在叫囂讓她出去。
琉兒扶著牆朝門口半走半爬挪去。她推開門,像一個殘疾人一樣撐著手坐在了門口。
小園被清冷的月光照亮,鞦韆院落夜沉沉,很有那味兒,再兼滿院的荒草雜生,更平添了幾分悽楚。
嘩啦啦~~
雨一樣的沙子忽然從房頂灑落,蓋了琉兒一頭的土,接著是小石塊,咔噠噠從房頂骨碌下來,啪一聲掉落在呂琉兒面前。
她繼續手腳並用爬出門,手被地上粗糲的沙石磨著但也感覺不到疼,應該是已經麻木。
她往房屋後爬去,要弄清楚是誰在後面往屋頂上撒土和石子,她爬著爬著忽見被雜草掩埋的牆根,有一處的草在抖動。
呂琉兒此刻才突然想起來害怕,現在的別說野狗了,自己估計是連老鼠也打不過,這要是被老鼠給吃了……
想想都覺得太恐怖。
呂琉兒正猶豫要不要趁著還有力氣趕快往回爬;
突然,那草叢中伸出一隻手;
“小姐~小姐~”
“啊!!!鬼~~”
“小姐別怕,是我,我是公山羊。”
呂琉兒:……公羊
琉兒爬過去,像是見了親人,剛想握一握公山羊的手,立即又縮了回來,她想到自己雞爪一般的手,只會暴露她艱難的處境。
她不想讓公羊擔心,阿孃已經放他們自由了,他不再是呂家的下人。
公山羊的手等了半天沒有回應,便收了回去,外面窸窸窣窣的響,有紙包還有瓷罐碰撞的聲音。
片刻後那隻手又伸進來,手中是兩個棕色油紙包,琉兒接過,還沒開啟就已經聞到了裡面醬牛肉和滋油烙餅的香味。
呂琉兒控制不住顫抖的手,粗暴地撕開紙包,抓起油餅就往嘴裡塞,彷彿吞下要救活自己的神藥。
公山羊在外面沉默,他聽見小姐發出的狼吞虎嚥的聲音。
此刻少年的眼中對映出比夜還黑的光,彷彿是有刀在刺他的心。
琉兒吃完肉餅又撕開醬牛肉的紙包,慌慌張張塞進嘴裡,這家的醬牛肉滷的軟嫩入味一點不柴,沒有水也吃得下。
公山羊怪自己怎麼忘了帶水,聽著小姐捶胸口乾咽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小姐嘟囔著開口:“嗚嗚公羊,阿孃和紫蘇都安葬了嗎?”
“夫人和紫蘇都已經火化了。”
呂琉兒心中一愣,竟然連兩副棺木都沒有。
但又想到因為母親的屍身已經殘破,沒有孝子孝孫抬棺,沒有壽服,或許只有火化才是最合適的。
公山羊聽著牆裡無聲,說道:“小姐我明天就要下葬了,我帶夫人和紫蘇來見你。”
呂琉兒把手上的油用衣服擦乾淨,她從牆角的洞上把手探出去,公山羊抓住她的手腕一移,呂琉兒的手就觸到一個瓷罐;
“小姐這是紫蘇”;
呂琉兒輕輕撫摸瓷罐,冰涼的瓷罐卻透著一絲溫暖。
公山羊又抓著她的手腕向旁移,觸碰到另外一個瓷罐。
呂琉兒知道這是母親。
她閉上眼睛,因為這幾日脫水脫食,她眼淚都流不出,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