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萬籟俱寂,只有少數幾名獄頭邁著沉重而有節奏的步伐,依次檢查著每一間牢房的狀況。
他們目光銳利如鷹隼,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彷彿要從這狹小陰暗的空間裡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一般。
待檢查完畢之後,便是負責送早飯的人登場了。
只見她手推著一輛破舊不堪、吱呀作響的小車緩緩走來,車上擺放著一隻只粗瓷大碗,裡面盛著熱氣騰騰的清粥。
她熟練地將這些碗一一遞給牢中的人們,動作機械也不帶著半分人情味。
就在這時,看管我們的嬤嬤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了。
她先是面無表情地繞著牢房巡視了一圈,然後突然停下腳步,用凌厲的眼神掃視著眾人,嘴裡還不忘嚴厲地訓斥幾句。
那話語猶如寒風刺骨,令人不禁打個寒顫。
然而,還未等她說完,似乎想起還有其他重要事情亟待處理,於是急匆匆地轉身離去,只留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空氣中迴盪。
沒過多久,先前離開的那位嬤嬤再次現身,但這次她並非獨自一人。
跟在她身後走進來的是另一名與她年齡相仿的嬤嬤。
不過,這位新來的嬤嬤面色蠟黃得嚇人,就像被一層黃土覆蓋住了原本的膚色似的。
正當我想要看個仔細時,只見她突然用手捂住嘴巴,發出“嘔嘔”的聲音,緊接著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彷彿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我見那位嬤嬤狀態不佳,心中滿是疑惑與擔憂,於是趕忙開口問道:
“這位嬤嬤到底是怎麼了呀?看著如此憔悴虛弱。”
這時,只聽見負責管理我們這些人的嬤嬤回應道:
“這位是孫嬤嬤,今日剛剛從北邊趕過來呢。”
“自打進到我們這裡之後啊,整個人就變得無精打采的,既不想吃東西,也懶得動彈一下,真不知道究竟是為何這般模樣。”
聽聞此言,我急忙說道:
“嬤嬤,您趕快用咱們這邊的清水,給孫嬤嬤沏上一杯熱茶吧,讓她先好好歇息一會兒。”
“等到中午的時候呢,可以再派個人專門給她做一碗熱氣騰騰、鮮嫩可口的豆腐湯送來,興許能讓她恢復些精神和體力。”
管我們的嬤嬤起初似乎還有些將信將疑,但最終還是照著我說的去做了。
果不其然,待到中午過後,孫嬤嬤的狀況已然好了許多。
只見她原本蒼白的臉色逐漸泛起些許紅暈,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黯淡無光,而是重新煥發出一絲神采。
這時,管我們的嬤嬤面帶微笑,緩緩地走到了我的牢門口,輕聲說道:
“今天這事還真是多虧了你呀,日後你直接稱呼我為李嬤嬤就行啦!”
與昨日相比,她此刻說話的語氣明顯要溫和、親切得多,顯然對我的幫助心存感激之情。
我連忙擺了擺手,謙遜地回答道:
“李嬤嬤,您太客氣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都是我應該做的呀!”
李麼麼聽我這麼說,笑著走了。
“哎吆,我的乖女兒呀,你可真是太厲害了!這等醫術簡直就是華佗再世啊!”
水魅那嬌柔的聲音如同黃鶯出谷一般,忽然在耳邊響起。
我淡淡地瞅了她一眼,並未開口回應,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然而,她卻似乎並不在意我的冷淡反應,只見她眼珠骨碌碌一轉,嘴角勾起一抹討好的笑容,輕聲說道:
“乖女兒,孃親發現你對他人的病情如此上心,關懷備至。”
“既然這樣,那你能不能幫孃親看一看呢?你瞧,我這臉上的疤痕,還有沒有辦法可以祛除掉啊?”
說著,她便將那張帶疤的臉龐湊近到我的面前,用滿含期待的目光直直地望著我。
面對她如此殷切的請求,我幾乎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
“不能!”
語氣堅定而決絕,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聽到我這般乾脆利落的回答,水魅眼中原本閃爍著的光芒瞬間黯淡了下來,就像是被一陣寒風吹滅的燭火。
她緩緩地轉過身去,動作顯得有些遲緩與沉重,彷彿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被抽離殆盡。
她默默地低垂著頭,一言不發,那落寞的背影看上去竟是如此的孤獨和無助。
不知為何,當我看到她這副模樣時,心中竟然湧起一絲不忍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