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老楊忙前忙後,費了好大勁,終於是說通了,學校收下了楊新海。
楊新海也不負眾望,一進學校就拼命學習,而且科科都能考全班第一。由於他出色的表現,學校決定直接讓他從一年級跳級去二年級。
去了以後,仍然是出類拔萃,唯獨個子小和膽子小的毛病沒有改變,之前的遭遇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即便是想上廁所,也憋到上課期間解決。他特別害怕落單的時候被同學欺負,除此之外的時間,他就一直坐在座位上。
此時的楊新海迷戀上了畫畫,反正沒人找他玩,他就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裡。這段時光,可以說是楊新海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不過,這種日子並沒有好過多久。
三年後,1979年的春天發生了一件事,讓楊新海徹底感受到了家庭成分帶來的無力感。怎麼回事呢?
當天傍晚放學的時候,他剛進家門就感覺屋裡的氣氛不太對。當時他母親蹲在角落裡放聲大哭,他回去的時候都快哭暈過去了。
看到楊新海回家,老母親哽咽著說道:“孩子,你爹喝了一瓶農藥。當時誰勸也不聽,非要說日子沒法過了,要扔下咱們一家先走。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楊新海聽完心生大驚,趕緊拉起母親詢問怎麼回事。
老母親抽泣著繼續說道:“今天半晌午的時候,你大哥的小兒子跑出去玩,在生產隊那邊看到一片油菜花。他小孩就是覺得好看,就摘了一朵下來。沒成想被那個天殺的大隊長給看到了,二話不說,拽著你大侄和你大哥就拉到村口,一頓批鬥。
當時大隊長就說了,說你大哥和侄子,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蓄意破壞。逼著孩子說出幕後是誰在指使。
你大哥當時氣不過,就跟大隊長理論,說你大侄兒才3歲呀,是個尿完尿都不知道提褲子的小孩,這個年紀哪來那麼多複雜心思?這不就是小孩好奇的行為嗎?
但是隊長不聽這些,直接就懟你大哥了,你這不是在這撒謊嗎?就因為他是個小孩,所以說自己幹不出來這種事,背後肯定是大人教的。說吧,是不是就是你對大隊有意見,在背後故意教唆呢?
你家屬於是典型的家風不正了!你忘了你爺爺什麼身份了嗎?那是有名的黑心地主!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延續你家那一套呢!你越是狡辯就說明你越有問題。今天幸虧我看見了,這背後還不知道搞了多少小動作呢!今天這事我必須給大家一個交代。念在事情還不大,就罰你點錢算了。但是你記住,思想教育肯定免不了。你現在回去把你爹叫過來,好好聽著!
就這樣,你大哥就乖乖跑回來,把你爹叫去,說好的旁聽,最後也沒那麼簡單,直接劈頭蓋臉,就是對著你爹一頓輸出!
你爹都被批判這麼多年了,本以為都過去了,結果冷不丁的又來這麼一回,當時就委屈的不行了。
完事後往家走著,越想越來氣,也不知道從哪弄了半瓶農藥,就喝了下去。被人發現的時候啊,渾身抽搐,直翻白眼,問他啥他也聽不見,現在已經送到醫院搶救去了,能不能挺過去都不好說呀!
聽完母親的整個描述,楊新海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直挺挺的站在那裡,臉都白了。但是他知道不能衝動,要是去找隊長理論,肯定也沒啥好果子吃。
只能是拉著母親坐下,然後在心裡默默祈禱,老爹能挺過這一關,可千萬別出事!全家人都指望著他呢!
好在最後老楊送醫及時,被搶救了回來,命是保住了,但是這件事卻讓楊新海記了一輩子。對於大隊和村裡人的流言蜚語,他事後就說了三個字:“不講理!”
接著呢,我國就改革春風吹滿地了,關於這個成分和出身問題,也漸漸被大眾所淡化。不過他那個村太閉塞,關於成分的影響早就根深蒂固了。
不管外面的環境怎麼變,他們這裡的人仍然堅持這一套。所以說很長一段時間裡,老楊一家所有人還是被人看不起。
不過呢,這只是其中一件事,第二件事更加讓他受不了。
那是1982年的春天,楊新海的二哥到了娶媳婦、結婚的年紀了,這不牽扯著要分家嗎?所以說村裡就畫了一塊莊稼地給他。
本來一切都很美好,就在他二哥打完地基、放完鞭炮,這炮聲還沒結束呢,就跳出來一戶人家反對,說這塊地他們家不配。
實際情況就是,這家人老早就看上這塊地了,一直在想辦法從村裡弄過來。這不,他還沒得逞,楊新海二哥就來蓋房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