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件事我本該帶進墳墓的,但如今無所謂了。”
“這輩子,我見過兩個人服了斷魂散還能活過來的人。一個是葉斯年,而另一個——是太子。”
葉思楠心頭猛地一震,腦中警鈴大作,卻沒有出聲打斷。
“八年前,太子十歲,有人暗中圖謀加害,找到我作為幫兇。當時我尚在太醫院任職,那人將斷魂散交至我手中。據說此藥一旦入口,必然斃命。然而,事情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太子竟奇蹟般地活了下來。當宮中傳來太子安然無恙的訊息時,我便明白,我的死期已然不遠。”
他頓了頓,彷彿沉浸在那段險象環生的往事中,目光深邃,透出一絲苦澀:“我很清楚,一旦捲入這場權力的旋渦,就不可能全身而退。想要活命,唯有孤注一擲。”
“我進宮求見皇后,說自己不忍毒殺太子,可他們挾持了我的家人,於是我便用了與斷魂散顏色、味道相同的涅槃散——這種假死藥,服下後四個時辰便可甦醒。我為了取信於皇后,當著她的面親自服下涅槃散,果然陷入了假死狀態,四個時辰後如期醒來,與太子的情況一模一樣。”
“我跪求皇后開恩,放過我和我的家人。皇后彼時對失而復得的太子喜出望外,非但沒有責罰我,反而嘉獎於我,並讓我指證陷害太子之人。那些人一夜之間被抄家滅族,無一倖免。”
他說到這裡,緩緩抬起眼,目光沉重:“可沒有人知道,我給太子服下的,的確是斷魂散……”
葉思楠的心跳愈發急促,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盤旋,揮之不去。
吳大夫長嘆一聲,顫抖的聲音中滿是忌憚:“太子的脈象自那時起就徹底改變,彷彿換了一個人……但皇后毫無察覺,我不敢說。”他轉過身,凝視著眼前的葉斯年,聲音低沉而複雜:“後來,我竟在你這孩子身上,發現了同樣的脈象……”
吳大夫的聲音低沉下來,彷彿在回憶那些年纏繞心頭、至今未解的謎團:“脈象的變化究竟意味著什麼,我始終無法參透,也不敢探究。無奈之下,只能借辭官雲遊之名安置家人,同時四處尋找答案。然而,多年過去,一無所獲。”
“此次回到瑤京,是奉聖人之召入宮。她知我曾為葉府小姐診過脈,命我據實相告。我別無選擇,卻也不敢提及脈象異變,唯恐這是試探,只得含糊其辭,稱年幼時的葉斯年脈象本就不穩。”
“皇后娘娘絕不會容許未來的太子妃有任何瑕疵。世家中流傳葉府嫡女患癔症、言行失常的傳聞,聖人自然知曉。然而,她的選擇仍是寧安王的嫡女。”
吳大夫緩緩起身,看向葉紹和葉思楠:“聖人料事如神,葉將軍果然找到了我。”
說到這裡,他眼神中透出一絲絕望:“我給了你斷魂散,本以為一切結束了,可葉斯年竟然活了過來……和太子當年一樣,她的脈象也變了。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忤逆皇后是死,當年欺騙她也是死。如果讓皇后知道太子的真相,我更是死無葬身之地。苟活多年,我也累了。”
吳大夫長嘆一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憊與解脫:“我一生行醫,救人無數,斷魂散用了兩次,都沒把人送走。這次,就讓我自己喝一個吧。”
葉思楠和葉紹對視一眼,心中一緊,立刻意識到吳大夫已經決意自我了斷。吳大夫擺了擺手,神情淡然:“快走吧,皇后的人應該很快就到了。別浪費時間,我也沒什麼好交代的。”
他端起茶盞,指尖雖有些顫抖,卻依然穩穩地將茶送至唇邊。彷彿就在這一刻,他終於放下了一生的重擔。窗外夜風輕拂,撩動簾角,也只有無邊夜色在為這位白髮蒼蒼的醫者哀悼。
三人朝吳大夫行了個禮,翻上屋後的院牆,藏身於黑暗之中。就在這時,他們看到幾道人影如鬼魅般閃入屋內。葉紹立刻伸手捂住了葉思楠的雙眼。緊接著,屋內傳來沉悶的“噗嗤”聲,那是刀刃割裂血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