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夕心尖軟軟的,泛起一陣酸澀,眼眶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下定決心的那一刻,像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告訴自己,不能再給他機會了。
可這決心,卻在每一次想到他時,都開始動搖。
她害怕,害怕這所謂的機會,最終會變成未來傷害自己的利刃,害怕重蹈覆轍,再回到那些被內耗折磨的日子裡。
更何況,公公那冰冷的威脅,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她明白,這婚,她必須得離。
宋晚夕強忍內心的苦楚,故作淡定,“尤瑾,有些事情,你越是執拗,就越容易鑽牛角尖。等時間久了,我們都靜下心來,像個局外人一樣,回頭看看自己的故事,只會笑著,搖搖頭,並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尤瑾上前一步,長臂一伸,將她擁入懷裡。
宋晚夕身子微微一僵,筆直地愣著不動。
心跳在加速。
這熟悉的懷抱,讓她的理智開始搖搖欲墜。
她不得不承認,其實還是很喜歡他的。
這種源於生理本能的喜歡,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消散。
尤瑾的大手輕輕勾住她後腦勺,把臉貼在她的腦袋上,嗓音像染了風霜,陰鬱微顫,沙啞得像被砂紙打磨過,“因為我的一點不好,你忽視了我所有的好,但你知道嗎?當我發現你的不好時,我從來沒想過離開你。”
這話像一根根尖銳的針,直直刺進宋晚夕的心裡,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用力咬著下唇,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再動搖了:“尤瑾,你別這樣,好不好?”
尤瑾收緊臂彎,彷彿要將她揉入骨血裡,“你突然在我的世界裡消失了五天,我這幾天從未睡過安穩覺,剛才在家裡的沙發睡著,做了一個夢,夢見你不要我了,一下子被嚇醒,醒來之後才發現,這不是夢,是真的。”
宋晚夕從他話中聽出他的害怕與不捨,她心亂如麻,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往後退了兩步。
暖黃色的路燈光影籠罩著他,氤氳朦朧的暗色調更顯男人立體出挑的五官。
他周身瀰漫著一層化不開的陰鬱,那雙極其溫柔的眼眸,是泛紅溼潤的。
宋晚夕看著這樣的他,心慌意亂,“尤瑾,你不應該是這樣的男人,一點也不像你。”
尤瑾悲涼苦笑,“那我應該是怎樣的男人?”
宋晚夕被問得語塞。
她現在也分不清尤瑾到底是怎樣的男人,為什麼一直在苦苦挽留這段沒有幸福的婚姻。
凝望宋晚夕良久,尤瑾的眼眶越來越紅,“我知道,你喜歡成熟穩重又內斂、溫文儒雅又紳士的男人,你覺得我現在處理離婚這個問題,應該是沉著冷靜的,是灑脫淡然的,對嗎?”
宋晚夕緊張地嚥了咽口水,下意識地點點頭。
尤瑾仰頭對著夜空深呼吸,試圖將眼眶的淚水逼回去,緩了片刻,他再次低下頭看宋晚夕。
“宋晚夕,如果一開始就讓你知道我的真實性格,你是不會跟我這樣的男人結婚的。”尤瑾勾了勾唇,無奈低語:“這兩年端著藏著,其實我也挺累。”
端著藏著?
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宋晚夕望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丈夫,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的腦海裡不受控制地浮現出童年看過的那部噩夢般的《不要與陌生人說話》,還有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殺妻新聞,碎屍衝入馬桶、冰箱藏屍……
尤瑾伸手去牽她。
宋晚夕嚇得往後再退一步,把手藏在身後,不安地望著他。
尤瑾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過了好幾秒,指骨緩緩收緊,握成了一個拳頭:“宋晚夕,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你紳士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