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背臣道懦夫告密 託矯罪奸雄興師(5 / 5)

小說:紫鸞記 作者:桫欏雙樹

宇文博當胸,這一次,卻輪到王世充失聲驚呼起來。

儘管變故突然,情勢劇轉,不過宇文博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只見這千鈞一髮之際,他聽風辨位,側身一閃,一手撒開金杵,騰出右臂,一張一合,不偏不倚,正避過槍鋒,又挾住槍桿,硬是將長槍夾在自己腋下。田闍未料他居然奇招制人,兀然怍愕,瞠目結舌,尚未回過魂來,宇文博已猝然發力,拽緊槍桿一拖,便將長槍自其手中抽脫。

彈指一瞬,田闍繳械,田氏兄弟大為驚懼,不敢再戰,相繼撥馬遁走。宇文博見田錫走得稍慢落後,眼疾手快,當即掄杵一掃,正中其面門,乾脆利落,直砸的他顱底開花,七竅流血,嗚呼一聲翻下馬去。田闍逃亡之間,瞥見兄弟慘死,卻也不敢兜回頭去,只自顧夾馬催鞭,卻又忽聞身後乍起烈風呼嘯,不及回頭去看,一柄長槍星飛電急,應聲而至,通一聲自他背心插入,其勢猶勁,又貫胸而出,直飛至丈外,長槍方才鏗鏘一聲墜地。

宇文博空手奪兵,杵打田錫,槍擲田闍,連誅兩將,如下坂走丸,一氣呵成,這等武藝,驚世駭俗,悚人聽聞,更令人歎為觀止,他身後諸將士瞧在眼裡,也是備受鼓舞,士氣大振。而此刻,王世充又將手一招,大聲喝道:“元文都背棄顧命,奸邪亂國,其罪當誅!眾將士隨我殺去,莫教這賊人走脫!”話音剛落,喊殺驟起,王世充引從騎一擁而上,氣焰囂張,如狼似虎,直撲禁軍戰陣。

元文都見王世充攻來,舉兵應敵,兩軍於太陽門前街道上短兵接戰,混殺一團。不過禁軍先前折了田氏兄弟兩員大將,銳氣受挫,鬥志沉靡,不堪王世充麾下螭虎之士驍猛,與之相殺不久,便已見有懦弱潰逃之人。眼看禁軍已然招架不住,元文都猶然不甘放棄,高舉手中長劍,四下指點,嘶聲喊嚷,催逼軍士衝上前去。恰此際皇甫無逸趕到元文都身旁,氣喘吁吁而道:“魯公,敵軍鋒芒太盛,我等還是暫且退避為上!”元文都怒張紅眼,厲聲叱道:“背城借一,何處可退!傳我將令,怯退者斬!”言未畢,盧楚又趕上前來,說道:“魯公,我軍死傷不可勝計,此處大勢已去。當趁賊眾尚未攻破太陽門,退入門內據守。”元文都不聽,正待再罵,忽又有小校急匆匆來稟道:“大事不好,賊兵已攻克興教門,正往這邊殺來!”興教門失陷,紫微宮外最後一道防線告破,元文都聞言悲不自勝,仰天悽咽呼道:“群寇逞兇,公道不行,莫非此乃天亡我等!”盧楚說道:“魯公,事不宜遲,我等當棄守太陽門,退入紫微宮,儲存實力,再圖反戈一擊!”皇甫無逸亦催促道:“不錯!魯公,切莫意氣用事,若再不撤,待興教門叛軍一到,只怕想走也來不及了!”此地敗局難以挽回,唯有留得性命,方才有東山再起之機,元文都萬般無奈,終於飲泣吞聲而道:“也罷,速傳我令,命將士退回紫微宮內。”元文都這一聲令下,禁軍紛紛即往太陽門內且戰且退。可王世充軍正殺在興頭之上,乍見敵軍後撤,即趁勝掩殺,一翻衝突,追亡逐北,斬首無數。

太陽門前一戰,禁軍主力殆盡,元氣大傷,元文都一臉沮喪,落魄回道紫微宮天都門前,見叛軍暫未追來,他勒馬而停,一點殘兵,生還者僅數十人,且盧楚、皇甫無逸二人亦在退遁亂局之中走失,不知生死下落。元文都悲憤交加,難以言狀,他又抬頭望了一眼天都門樓,正待呼人開門,忽然心中猶豫,畢竟當下雖兵敗失勢,但亂軍未至,尚可走西面右掖門潛匿出去,可一旦此番入了紫微宮,只怕就此被賊兵圍住,再無逃生機會,思來想去,元文都遲疑難決。

正元文都去住兩難,躊躇不前,又聽得門樓上一人呼道:“元大人出宮搦戰賊人,未知戰果如何?”元文都循聲望去,只見段達自門樓女牆上探出頭來。段達尚有一支軍馬屯在紫微宮垣上,以逸待勞甚久,即便其不能擊退叛軍,應也可守到外郭援兵來助,適才戰鬥激烈,竟然將他給全然忘記,一想及此,元文都乍見曙光,轉憂為喜。畢竟如今急難當頭,又豈能棄皇泰主楊侗而去,想著獨自逃生為人不恥,元文都終還是下定決心,立即於段達說道:“賊兵勢大,太陽、興教二門陷落,段大人速開宮門,待我等一同據此禦敵!”這正是:

王臣定計討逆亂,卻引兵兇逼宮門。

社稷傾危力難挽,隋家數終當劫沉。

都道成敗天註定,豈料窩裡有奸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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