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涯淪落之人,惺惺相惜,又都負有深仇大恨,兩人一拍即合,便議定攜手共尋隋帝報仇。不過如今兩人各自行刺隋帝失手,已打草驚蛇,江都城與離宮勢必加強防範,想要成事,還得深思熟慮。想到此處,琴茹雩說道:“原本以為隋庭士庶離心,隋帝已處孤立無援,方才趁他此番出宮巡遊之際,糾集舊部圍山攻寺,不想朝廷尚有這般愚忠之士,也小覷了那些護主之人,此番行事終還是草率了一些。”楊玄瑛獨闖離宮遭挫,亦險些喪命,如今也認清了形勢,知道此舉不能僅憑一己之力,意氣用事,於是她說道:“依我看想要再入離宮,還得尋些內應。只是魚姑娘日前往隋營面會舊部千牛左右衛李氏兄弟,未知有何結果,而如今江都戒嚴,又入不了城,小妹也是一籌莫展。”李氏兄弟雖已死於沈光之手,不過沈光深夜捉人,行動隱蔽,故此事尚未在江都城中傳開,琴茹雩亦不知李氏兄弟二人遇難,她說道:“入城倒是不難,我有城外暗道可直抵醉雲居的密室。不過這兩日城中風聲甚緊,且我又有傷在身,你我就先在此地修養兩日,再入城尋魚姑娘如何?”醉雲居的密室中屯有糧草,現在看來定是琴茹雩作反隋據點之用,有暗道往來城外不足為奇,楊玄瑛聞言點頭應之,可她猶覺心神不寧,這一次再入城中,勢必將面對宇文博,不過他這一關,就難近隋帝身旁,雖說自己有言恩怨兩清,各行其路,倘若真到了要作生死之搏的時候,還不知自己是否能狠心下得了手。
果如二人所料,隋帝這一次出宮遭刺,已成驚弓之鳥,他回宮後即刻下旨查封了大明寺,又徹底閉鎖了江都城門,在城中城郊大肆搜捕誅殺亂黨刺客,冤死者不計其數,直教江都一帶無論官民皆是惶惶不安,人人自危。而此刻城東的驍果營中,驍果軍雖參與大明寺平亂有功,卻未得到嘉賞,反而有人被充作篡逆同謀而被批捕,軍中士卒怨聲載道,結黨潛逃之人與日俱增。這情形已非司馬德戡力所能及,他揹著手,愁眉苦臉踱步軍帳之中,想著營中騷亂,焦頭爛額,卻無計可施。正此刻裴虔通神色慌張闖入帳來說道:“司馬大人,大事不好,前些日折衝郎將率人奉旨夜圍千牛衛府邸,殺了李孝本、李孝質二人。”李氏兄弟也算小心謹慎,安分守己之人,突然被誅,必有原因,司馬德戡趕緊問道:“李氏兄弟因何事被誅?”裴虔通說道:“據聞有報其兄李孝常以華陰叛,投了李淵,隋帝遷怒於他兄弟二人,便趁夜將其誅殺。”司馬德戡雖與李家兄弟素無往來瓜葛,但聞言心中一涼,俄然想起自己尚有老父與兄長居於關中,如今李淵得勢,若其也投了唐公,教那隋帝得知,自己必然要步李氏兄弟後塵,他揣揣不安,禁不住說道:“眼下關西淪沒易主,而我等家眷又均在那裡,若是變節,我等豈不死路一條!?”裴虔通說道:“正是如此,卑職這才來尋司馬大人商議對策。”眼看這刀刃已是懸在自己脖子之上,朝不保夕,再不作決斷,哪還有活路可尋,司馬德戡皺眉蹙額,沉吟許久,忽然捏起拳頭,狠狠一砸帳中軍案,厲聲說道:“事已至此,還留在江都護著那昏主做甚,左右是死,還不若趁此軍心不定之機,煽亂驍果,率眾西歸,一起去投唐公也好!”這正是:
陳涉揭竿大澤裡,漢祖斬蛇芒碭山。
絕路困獸當兇虎,狗急跳牆可翻天。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