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斷舊恩瓦崗大併火 絕夙情洛口獨登極(7 / 8)

小說:紫鸞記 作者:桫欏雙樹

:“好弓!素聞角端牛乃是鮮卑珍獸,今日得見,幸甚。”李密見翟讓一副愛不釋手模樣,亦笑道:“此弓號稱力拔千鈞,翟大哥亦有天生神力,不知今日可否讓小弟開開眼界。”翟讓一撥弓弦,但聞嗡嗡低鳴,立刻抖擻精神,應聲說道:“這有何難,賢弟可得瞧仔細了。”說罷,翟讓踏上半步,扎馬而立,深吸一口氣,一手持弓,一手勾弦,卯足氣力,猛然大喝一聲,即教金弓應聲而開。

翟讓方拉滿長弓,正洋洋自得,卻乍聞身後蔡建德大喝一聲:“有刺客!魏公小心!”話音未落,只見一道寒光掠起,蔡建德腰間長刀早已出鞘,直劈翟讓後背而去。這一擊猝不及防,翟讓尚未明白過來,只覺背心一涼,劇痛貫身,一個趔趄,便已被蔡建德斫番在地。此刻翟讓踣於床前,眼看著李密面無表情地瞥了自己一眼,又揹著手轉過身去,一聲不吭立在那裡,他方才如夢初醒,怒目瞪著李密,扯著嗓子一聲巨吼。這一吼聲如牛嗥嘶,慘厲怵心,響徹整個宴廳,震耳欲聾,而翟讓猶有不甘,強忍背心劇痛,使雙手支地,正欲撐起身來,與李密拼個同歸於盡,可蔡建德又踏上一步,提刀往他背心狠狠一紮,直將他牢牢釘在地上。

當初翟弘、王儒信等屢勸翟讓先下手為強,剪除李密,以絕後患,可翟讓總是未將其放在心上,終於今日遭致殺身之禍,如今悔之,已是噬臍莫及。這一刻,一片赤光血色朦朧模糊了翟讓雙眼,依稀之間,仿若又見李密初上瓦崗,于山寨危難之時屢屢獻策,攻金堤關、戰滎陽、破張須陀、夜襲洛口、計收虎牢,力挫東都軍,直把瓦崗寨從一個山間匪窩經營成關東地帶舉足輕重的一大勢力。可這一切,並不屬於自己,所有的榮耀富貴,功名地位,現今全是李密一人的,連自己的最後一條生路,李密也毫不留情面的收走,想及此處,翟讓滿腔怨恨悲憤欲洩,想要破口咒罵,可他一張口間,卻只覺一股腥味哽塞喉口,教他禁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濺了一地殷紅,便再無半分知覺,這正是:

龍鳳豈甘寄籬下,舊恩夙情誰當真。

可憐亡做刀下鬼,方醒糊塗夢裡人。

翟讓剛氣絕,單雄信與徐世積二人已破門而入,原是他二人聞得翟讓慘呼,知道宴廳出事,便不顧鄭頲阻攔,衝闖進來。單、徐二人一入廳堂,眼見翟讓一動不動倒在血泊之中,蔡建德提著血淋淋的長刀立於其側,單、徐二人各自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徐世積怒喝一聲,一個箭步上前欲擒李密,蔡建德眼疾手快,又揮刀往他頸中劈去。此刻徐世積聞得風聲,知道有人來襲,可他赤手空拳,無以招架,只得斜過身子一閃,去避蔡建德這一刀。饒是如此,蔡建德此刀仍快了徐世積半步,但聞噗地一聲,刀刃斫在徐世積肩頭,餘勢未盡,直至將他劈翻在地方止。

單雄信見徐世積亦被砍落在地,當下他勢單力薄,即慌了心神,轉身便奪路而出。可他尚未跨出門檻,房彥藻已率一隊甲士衝上廳來,為首幾人不由分說,便將單雄信按倒在地。單、徐一傷一擒,房彥藻又揚起佩劍,厲聲說道:“篡逆翟弘夥同其黨王儒信欲圖瓦崗寨主之位,密謀刺殺翟司徒,嫁禍魏公,幸得我等看破。翟弘、王儒信已然伏誅,蔡建德弒主死罪,亦當就地正法!”此言一出,蔡建德瞠目結舌,俄然愣怔,不及他有暇辯解,十數甲士已仗刀一擁而上,將其亂刀砍死。

房彥藻又舉劍說道:“單雄信、徐世積與翟弘亦有私謀,論罪當誅,不容姑息。”話音未落,李密急忙喝止,上前扶起單雄信而道:“與君等同起義兵,本除暴亂。怎知翟弘利慾薰心,篡逆叛亂,今其既已伏法,止誅其一家,與君無慾也。”說著李密又扶起徐世積,為其親檢傷勢,即刻傳喚醫官為其傅瘡,這一番宣慰,總算教單、徐二人安下心來。

而後,李密又隨單雄信、徐世積前往鞏縣,令單、徐二人接掌翟讓舊部。此前翟讓一行人往洛口赴宴之時,裴仁基父子便已至此,趁其不備誅殺了翟弘與王儒信,此處翟讓舊部軍士群龍無首,正有離散之意,恰逢李密親自攜單、徐等人前來撫諭軍士,及時穩住了軍心,至此瓦崗一場驚天動地地風波,也算是平息下來。

翟讓一黨剪除,李密便是瓦崗名正言順之主。當他再回洛口之時,獨自登上興洛倉城樓,遙望中原川嶽,大好河山,遼闊無垠,千古多少英雄為之折腰。而此刻,自己已全無後顧之憂,滿腔熱血,一生抱負,終於擺脫一切束縛,可任己大展宏圖。當下再看東都迫入絕境,洛陽唾手可得,即便問鼎天下亦是指日可待,又怎不叫人興奮期待,這正是:

乍崩七廟,九州騰兇火,燎原激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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