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聲淚俱下,一隻手扶著不斷傳來墜痛感的肚子,一手試圖去拉地上跪著的失魂落魄的楚航之,她多次嘗試想要抓住自己的兒子,可一次次的伸手卻又只是無力落下,二人之間距離不過一步之遠,卻像是隔了一道天塹一般。
“轟隆隆”窗外雷聲炸響,像是在預示著什麼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蘇姨娘幾乎絕望的看著楚航之,“航之,難不成你再不想認我這個孃親了嗎?”
聽到聲音,楚航之抬頭看著蘇姨娘,吐出一句:“姨娘永遠是姨娘”
話落,蘇姨娘死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光輝,紅腫的眼死死的瞧著他,“你……”
不等她說完,楚航之嘶啞低沉的聲音打斷她:“姨娘是姨娘,可是今日起,孩兒不再是楚航之了……”
語畢,蘇姨娘似是沒聽懂一般,呆滯了一瞬,強忍著腹中的痛意開口:“你這是何意?”
“孩兒會像父親陳明,孩兒不再是侯府世子楚航之……”
一言出,蘇姨娘心跳失了跳動一般,焦急的就從軟榻之上滑了下來,而後死死抓住楚航之的胳膊,語氣滿是不可置信:“你在說什麼胡話?若是你父親知道了,你可想過姨娘的處境?你當真如此狠心?”
蘇姨娘徹底慌亂了,她以為楚航之最多與她決裂卻沒想到他竟然選擇割捨整個侯府!
她再也顧不得什麼貴婦顏面,只是淚眼朦朧的看著楚航之,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可楚航之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如受了當頭一棒,楚航之看著這個養大自己的姨娘突然諷刺的笑了:“姨娘,您派人毒殺了孩兒的養父母,孩兒本應對您動手的,可是……孩兒也感念您的教育之恩,還有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孩兒又能如何?”
“您與孩兒的母子之情,必須要有個了斷了”
蘇姨娘美眸紅的可怕,她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就這樣字字句句直接戳破了她那些心存僥倖,沒有半分餘地。
她知道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再無法回頭,攥著他胳膊的手驟然間鬆了,跌坐在地,像是用完了最後一絲氣力,呆呆的坐在地上……
雨勢漸漸加大,淅淅瀝瀝不斷往蘇姨娘腦子裡鑽,她意識都開始變得模糊。
突然,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下像是不斷的在蔓延著血,她反應過來自己許是要小產之後,猛然間大驚,伸手想要抓住旁邊的楚航之,卻發現楚航之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她想開口喚人,卻已經無力,只能躺在地上,像是瀕死的魚兒一般大口呼吸著,心底是無窮無盡的絕望。
直到此刻,她才突然想起,當年她給羅雁下毒時,羅雁難產時候的樣子,她那時在外聽著羅雁歇斯底里的哭喊,而她心裡在想什麼呢?
她在想,羅雁死了,這侯府夫人便是她了,她在欣喜,在緊張,卻獨獨沒有懺悔……
而眼下,當她體會到當時羅雁的痛楚與絕望之時,她才發現最痛的並不是身體,而是心。
痛,實在是太痛了!
暈厥前一刻,蘇姨娘睜著眼睛驀的流下了一滴淚,她不蠢,她終於明白,為何當日殺了何嬤嬤之後,楚青棠不對她下手,她不是不敢。
她是要看著她生不如死,要看著她母子離心,母女怨恨,夫妻決斷,看著她萬人唾棄,看著她多年的經營毀於一旦!
“哈哈哈哈,好心機,好狠毒,哈哈哈,好……報應”
蘇姨娘低啞著說完這一句後,猛地吐出一口血,而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大雲,七皇子府,外面下著雨,不斷的拍打著屋簷的瓦片,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扶光院內,冬葵正在小廚房與十五十六爭論烤羊肉到底用不用放胡椒,三個人喋喋不休熱鬧極了……
臥房內,楚青棠午時喜歡躺在床上小憩,一般總會躺半個時辰,可今日卻奇怪的突然從夢中驚醒,“啊……”
她驟然睜開眼,猛地坐了起來,不斷的用手拍著胸口,試圖撫平夢中遺留的驚恐。
“怎麼了?”
謝祈本來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看密信,聽到聲音立馬下了軟榻向楚青棠走過去,楚青棠見謝祈走了過來,心緒漸漸穩了些。
剛想說沒事,就見謝祈直接掀開被褥一角上了榻,而後緊緊把她摟在懷裡輕聲細語安撫著,“沒事了沒事了……”
楚青棠剛要說出口的話被堵了回去:“……”
那夜二人關係緩和後,謝祈雖然暈倒了,可第二日醒來後他仍舊追著她問那個問題。
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