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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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棣棠回家後,硬著頭皮給季靈芝的朋友圈點贊,還給她發訊息說自己也在藍嫁衣劇組。
語氣一如既往地積極陽光。
會哭的小孩有糖吃,這道理她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踐行,比誰都懂。
季靈芝還沒有辭職的時候,偶爾會去上海出差,一走就是一週。沈棣棠會沒完沒了地發脾氣,在她出差後每天打好多個電話哭鬧。每次季靈芝都會提前結束出差,沈棣棠總能如願。
沒多久,季靈芝就徹底告別藝術家生涯,做她的全職媽媽。沈棣棠懂事之後,偶爾會覺得內疚。
季靈芝就安慰她說,出差的時候就算你不哭鬧,我也會提前回來。就算不是為了你,我也會辭職。
沈棣棠願意相信她的話,儘管事實看起來並不是這樣。
季靈芝和沈勇離婚後便回到上海,沒多久就再婚,重新繼續自己的事業,開了一家叫仙草的畫廊。
那之後,沈棣棠再也沒有對著季靈芝哭鬧過,甚至比以往時候都更加乖巧聽話。
沈棣棠不會把這種轉變歸結在自己的成長上,更不認為自己是多麼溫暖善良的女兒。
她只是更加貪心。
她想要無需哭鬧也能獲得的關心愛護,更害怕哭鬧後得不到回應,就這樣進退兩難地扮演省心的女兒,假裝成熟。
所以她不會問,為什麼我不能簽約你的畫廊?
為什麼靈瀾是你的小朋友?
為什麼不問我過得好不好?
叮咚,季靈芝回覆。
【暫時沒靈感也沒關係,媽媽相信你,明晚見。】
沈棣棠回覆小貓點頭的可愛表情,把枕在她腿上的沉重狗頭推到一邊,趴在地上,開始動筆畫畫。
藍嫁衣劇組又不是隻有海報需要畫,那麼多周邊,總有她能畫的,就從王八蛋愉琛身上的小藍花開始,總有證明自己的機會。
她動力滿滿地開始,一連改了幾版都不夠滿意,加上肥狗搗亂,口水滴滴答答地打溼畫紙,暈成一片,她熬到半夜才睡。
連夢裡都是藍色食人花,長出手腳地追著她跑。她定睛一看,食人花頂端長著愉琛的臉,下面長著肥狗的四肢,黑肉墊啪嗒啪嗒地踩在地上,催命似的。
一夜兵荒馬亂。
次日,沈棣棠頂著黑眼圈進組。
話劇演員都不是什麼能早起的生物,排練開始時間定在中午。她到劇場的時候,只有導演和多多兩個人在。
王導樂呵呵地指指桌上熱乎的蛋餅,“我們包三餐,別客氣。”
沈棣棠壓根沒打算客氣,選了個裡脊最厚的握在手裡,一口咬下去,滿嘴留香。
這不正經劇組的伙食居然還不錯。
吃完早飯,她把本子上的幾個圖案拿給王導看,他拿著鉛筆圈圈點點,提了不少意見,沈棣棠根據他的意見一遍遍重畫。
畫來畫去,王導還是不滿意。
沈棣棠沒拿到劇本,只能努力理解王導過於感性的描述,“這個花相當於是村落的圖騰?能不能跟我講講這個圖騰的含義,或許能有靈感。”
王導思索片刻,難得收斂笑意,“小藍花意味著繁衍,劇本里有句祈福詞,叫做瓜瓞綿延,家族暢旺。”
沈棣棠明白他意思,但腦子裡依然什麼都沒有。
難道畫一串排排坐的大西瓜嗎?
“其實繁榮與凋零是共存的。”王導拿著她畫的藍色月季端詳,“村子裡的人最大的信念就是家族永恆,但家族永恆必然伴隨著個體消亡,所以這朵花不會這麼朝氣蓬勃。”
......上一版丁香你說這花沒那麼淒涼。
沈棣棠嚥下吐槽,另起一張。她反反覆覆地畫了無數次,幾乎把市面上常見的所有花型都畫遍,王導一會說胖一會說瘦,怎麼都不滿意。
他要是最後決定要那個煎蛋花,她能立馬把桌掀了。
她揉揉痠痛的手腕,說:“你等會,我下樓去大自然裡找找靈感。”
順便找沒人的地方薅兩把草坪消氣,滿肚子吐槽撐得慌,再畫下去她午飯都省了。
“棣棠。”
聽到有人叫,她下意識地回頭,一時忘記那聲音有多熟悉多討厭。
看清來人後,她皺眉,嘴比腦子快,“叫你祖宗有事?”
愉琛笑出聲,以一種奇妙的目光看著她,像在嘲笑她自作多情。
沈棣棠總算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