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在原地,滿心不捨在此刻如同漲潮,要將她整個魂靈全部淹沒。
“若不動身,便只得用上鎖魂鏈了。”黑無常手中啷噹一聲,梆硬的鎖鏈砸向地面。
“走,走著。”老太噙淚揮手,隨之一頓,“我有位小友,也想跟著去投胎,不知二位可否行個方便。”
她話剛說完,後腰便被戳了一下。
老太堪堪止住眼淚,改口道:“哦,她不去了,咱們自個兒去。”
黑白無常在前引路,一步能行一里遠,越走越往下,好似土行孫那樣,往下一鑽,就到了泥裡。
誰知泥下另有乾坤,再往下竟有城廓一座,還能看見黑沉沉的河流,河流極靜,像是死水。
一些遊魂在河上漫無目的地徘徊,神色俱是慘淡無比,明明就只剩下這麼個魂,卻還像丟了魂一樣。
“此乃迂迴地,前邊就是九泉府。”黑白無常異口同聲道,“若要往生,往前走就是,若想魂飛魄散,只需在迂迴地呆足三日。”
老太忙不迭躬身道謝,見無常走遠,才往後腰上輕拍兩下,壓著聲道:“小姑娘,咱們到啦。”
濯雪哪敢現身,她方踏入此地一步,便周身不自在,好似四面八方都有一雙眼往這盯著。
還有一股霸道冷厲的威壓落在顱頂,酷寒勝似腳下忘川,要滌淨眾生情思。
老太又往腰上拍上一拍,還是沒瞅著人,嘴裡喃喃:“莫非跟丟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濯雪只好往她腰上輕戳。
老太明瞭:“莫非是不合規矩?”
濯雪又戳她。
老太道:“那你我悄悄進去,不過想想,你也是死人,來投胎總不會還被攔著吧。”
就在老太要穿過那銅門的時候,一縷青煙從她後腰盪出,轉眼便消失無形。
罷了罷了,這地方當真嚇人,若是進去出不來了,她可如何是好。
濯雪看著老太穿門而入,轉身便灰溜溜地回到秋風嶺,回去前還暗暗給梨疏傳了訊。
那邊回話:“山主外出。”
濯雪心口一鬆,趕忙從罅隙間躍下,撐船前行,不過多時便到了岸,到岸又見……
又見蘭蕙。
上岸的一瞬,濯雪陡然變作絨毛小狐,繞著蘭蕙的腿鑽來鑽去,後頸炸起的毛將她的心緒暴露無遺。
濯雪哪料到梨疏竟還有叛變的一日,只能想著法子討好蘭蕙。
蘭蕙冷聲:“上哪去了,怎沾了一身鬼氣!我讓你面壁,你就是這麼面的?”
狐狸口吐人言:“偷雞走岔了道,都怪那雞,跑哪兒不好,竟往地下跑!”
“若非梨疏坦白,我還不知道你離家已有七日!”蘭蕙猛一甩手腕,掌中又現戒尺,“你這七日究竟做了什麼?”
“偷、偷雞!”狐狸道,“偷了足足七日的雞,我口齒留香,回味無窮!”
“這秋風嶺你別呆了。”蘭蕙一戒尺打上狐狸後頸,“你即刻上寧虹山出家去,我這秋風嶺,已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狐狸變回人樣,坐在蘭蕙腿邊,仰頭訥訥道:“什麼山,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