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信嗎?”琴酒似乎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什麼?人魚?”諸伏高明錯愕地看著琴酒,擺正了表情嚴肅地對他說:“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很多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但人魚這種事情太過荒謬,它最初應該也只是誕生於人類對美好的幻想,肯定是不存在的。”
“哦。”真正的人魚乾巴巴應了一聲。
“說起來,老師倒是並不覺得人魚很美好。”諸伏高明輕聲訴說著玄海大師對人魚的看法:“他認為人魚這種生物慣會魅惑他人,看似美麗,實則生性殘暴,以人類的血肉為食,是萬千罪孽的化身。”
琴酒垂頭,一聲不吭。
他沒有吃過人。
雖然他喜食血肉,但吃的都是些牛羊的肉,先生不允許他吃人。他第一次因為飢餓控制不住出來覓食時,遇到的是高明和他的弟弟。
諸伏夫婦當時剛死,警察還沒來。
諸伏高明懷抱著他的弟弟坐在臺階上,靜靜地等著警方過來,眼神空洞。他的弟弟看著更是飽受了驚嚇,身體一直在瑟瑟發抖,表情麻木,好像已失去了靈魂。
琴酒循著血腥味兒而去,他見到了屍體,卻還不太清楚屍體對人類的意義。
那很好吃。
他們很香,很誘人。
既然已經死了,為了不浪費,就應該被他吃掉才行。
踩著地板上已經幹掉的血跡,琴酒一步步朝那對夫婦的屍體走去,眼睛卻突然被一隻冰涼的小手遮住了。
“不要看。”身後的聲音發著抖,很稚嫩。
是高明。
琴酒猝不及防地被對方抱緊,身體也隨著對方的顫抖顫動起來,但這個懷抱很溫暖,一時竟衝散了血腥味兒勾起的食慾。
“別怕,已經沒事了。”諸伏高明像是在安慰琴酒,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他沒有怕,人魚不害怕屍體。
“別怕。”他又重複了一句。
琴酒感覺自己被一團軟綿綿的棉花糖包裹,他仰起頭,掙開了對方的手,一滴淚落在他的臉頰上,冰涼涼的。
很漂亮的小哥哥。
濃密纖長的黑色睫毛顫動著落淚的表情真好看,令人憑空生出一種蹂/躪/欲/望,琴酒磨了磨牙齒,想咬。
咬下去——
這人比地上的屍體好吃,咬下去——
腦海內彷彿一遍遍迴響著,令琴酒的情緒越來越暴戾,幾乎控制不住要活啃了對方。
然而——
“我會保護你。”
一句話,彷彿貫穿了時間,將琴酒從過去的回憶中拉回現實。
琴酒又抬頭看向高明,成熟後的高明眉眼並沒有什麼變化,好似只是等比例放大了,依舊那樣可靠。
“人魚是不存在的。”琴酒笑了笑,按住牆壁,將想要送給高明的深藍色鱗片沒入了牆壁之中。
有高明在,生性殘忍的人魚是不會出現的。
以前沒出現,以後同樣不會出現。
“扣扣”,有人敲門。
“高明,開門。”蒼老的聲音傳來,打破了房間內靜謐的氛圍。
“是老師。怎麼這麼晚來了?”諸伏高明有些詫異,但還是走過去開啟了門。
“我感受到,你這裡妖魔的氣息驟然濃郁了,你遭受到襲擊了嗎?”玄海大師穿著深灰色的袈裟,手持禪杖,無神的雙目盯在了琴酒身上。
琴酒平靜地看著他,未發一言。
“你家裡有外人?”玄海大師目不能視,卻感應到了琴酒的存在。
“是,我朋友。”諸伏高明笑了笑,給玄海大師介紹:“這就是我和老師常說的阿陣,早想介紹給你們認識了,只是之前一直沒機會,今天也算是碰巧了。”
玄海大師沒說話,而是快步朝琴酒走了過去,明明不能視物,步伐卻堅定,一路都沒有撞到桌椅。
站定在琴酒面前,玄海大師朝他伸出了手。
“老師,您做什麼?”諸伏高明意外地追了過去。
玄海大師的手已經攥住了琴酒的手臂,重重地。
琴酒冷笑了一聲,一把甩開他的手,不滿地說道:“突然闖進別人家,還這樣沒禮貌,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玄海大師沉默片刻,道歉:“抱歉,我搞錯了。”
身體是溫熱的,沒有妖氣。
這屋子裡龐大的妖氣來源並不是他,這只是個普通人罷了。
玄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