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不理解。
她想不通康司為什麼會為了一些未曾謀面的人而感到憤怒。
就像她想不通康司為什麼會選擇幫助自己,為什麼會願意和自己這樣實力弱小的契約者一同行動。
疑慮在堆積。
終於,她控制不住的吐出了心中的問題。
她想知道康司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
到底怎樣才是他所秉持的真實。
她想知道答案。
在瘦子散發著惡臭的屍體旁,康司解除了【附身】,神情平淡的傾聽著安妮的長篇大問。
“怎麼說呢…”
康司頓了頓。
他沒想到安妮心中一直有著這麼多的疑問。
顧及將來,自己可能還要繼續向安妮諮詢許多鬼怪方面的問題,康司沒有選擇迴避,而是思考著該從哪裡答起。
終於,他確定了答案。
“這是我想做的——發自內心的情緒,無論是憤慨,還是別的什麼。”
“因為我是人。”
康司用拇指點著自己的胸口。
“他們也是人。”
康司指向安妮手中的賬本。
隨後,他偏頭瞥視瘦子的屍體。
“而他,已經放棄了做人的資格。”
“一隻披著人皮的牲畜。”
康司回過頭,與安妮對視。
“這是我的看法,以及一些堅持,僅此而已。”
“也許平時我對大多數的東西都表現的不太計較,甚至可能看上去有些傻…”
說到這,康司自嘲的嗤笑了一聲。
“但作為一個人的原則…”
“是我生命的底色。”
他用鄭重的語氣訴說著一些安妮在短時間內完全無法理解的話。
即便康司此時的話生澀難懂,安妮也並沒有因此而去要求他再解釋些什麼。
她正在儘自己的努力去學習,理解康司語句中所想表達的意思。
“冷漠的是我,熱情的是我,無知的是我,會心的也是我。”
康司補充著。
“每個人都具備多面性。”
“所有的外在表現,都是一個人真實的自我,區別只是佔比的多少。”
——表演,就真的只是表演嗎?
這下安妮是真的有些頭大了。
她連連擺手。
“你先別說了!讓我好好想想!”
下意識的抬手扶額,安妮感覺自己的頭頂熱熱的。
康司聳了聳肩,略帶歉意的笑道。
“不好意思,一有條件我就會習慣性的多話。”
“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聽一聽就過去吧。”
這次的戰鬥並沒有為二人帶來什麼收益。
這也是鬼怪獵人間會盡量避免衝突的原因之一。
全力爆發下的鬼怪能力,很容易就會破壞掉契約者身上攜帶的咒具。
即便是瘦子身上的特質納囊,也不可避免的在【轉化】中潰爛出一個大洞。
就在洞口的邊沿,康司注意到了一個閃爍著微光的東西。
那是一顆惡靈晶珠。
裡面關押著四人捕獲的【獰蛙】。
現在歸他了。
另一邊,安妮也得出了屬於自己的答案。
康司會像對待那些契約者一樣對待自己嗎?
並不。
只要他仍保留有做人的原則。
只要她仍攥緊著做人的資格。
恐懼與部分疑慮得以解除。
至於康司所說的原則與資格,安妮決定在日後兩人的行動中,親眼去看,用心去體會。
她不想再開口詢問任何問題了。
那樣會顯得她很無知,進一步暴露自己更多的弱點——就像康司一樣。
她要自己學習。
“喂,你漏了這個。”
安妮從瘦子焦黑的屍身中搜尋出了他的錢袋。
完全忽視了對方此刻所散發出的撲鼻惡臭。
這些對她來說仍在可以忍耐的範疇。
“你從哪找到的?”
康司有些驚訝。
“想學嗎?我教你啊。”
炫耀著自己一路走來學到的能力,安妮找回了自己的自信與智慧。
“可別,殺都殺了,我可不想再去對一具屍體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