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揮動著雙臂,鐵鍬奮力敲著他的後腦,不知道揮動了多少次,身下之人徹底不動了。
她定眼一看,山匪後腦勺早就被她砸得稀巴爛,像塊碎掉的西瓜,露出內裡紅紅的果瓤。
她顫抖著伸出手,試探著山匪的鼻息。
“死了?怎麼就死了?”
“我殺人了?啊——我殺人了。”
她害怕崩潰地癱坐在地,方才敲賈來財還有些慶幸他沒死,現在真成了殺人兇手。
殺人之後的害怕和驚恐籠罩著心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半月餘,她明白山匪是活生生的人,
這場景恐怖又血腥,她抓著鐵鍬的手不住發抖,山匪的鮮血正順著鐵鍬往下滴,刺激得她直想吐。
身後又有腳步聲,她喘著粗氣轉過身,打算和山匪拼了。
轉過頭看見來者的瞬間,鐵鍬重重砸在了地上,眼前的一切像被蒙上了一層薄紗。
同一片月色之下,顧卓站在不遠處,就如同第一次在山匪手下救她,一步步朝著她走來,這一次比上一次步伐紊亂急切得多。
看到他的身影,白知微彷彿找到了最大的靠山。
她吸了吸鼻子,控制不住眼淚往下掉,只覺得太丟人,她快速將眼裡的眼淚抹掉,仰著頭不要再哭了。
他站在她身前,擋住了月光投下大片陰影,白知微抽抽噎噎哭了好一會。
顧卓伸出手僵直在半空,無措地舉著,他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做。
他的心跳得好快,比第一次戰場殺人還要快,興奮到戰慄。
其實在白知微手持兇器殺人那一刻,他便已經到了,在看到她後,就沒那麼著急了。
繁重華麗的嫁衣又大又長,紅色的滌帶在胸前打了好幾個結,大袖襦被劃破得了幾處,動作間露出雪白的手臂,披帛早就在逃亡時不知掉到哪去了。
她手裡握著不知在那撿來的鐵鍬,慌亂揮打著山匪後腦,越打山匪掙扎地越厲害,她臉色越是慌亂害怕。
鮮血沾在她的手和潔白的臉頰上,這個如同白紙般乾淨的人,終於和他一樣滿手血汙,變成這濁世之人。
他的心咚咚狂跳,簡直快要跳出胸腔,愉悅興奮交織,怎麼會看她殺人比自己殺人還要有趣。
他勾起嘴角,外表又變成了溫潤模樣,內心卻是想讓這殺戮血腥更重一點,最好這張白紙變成嫁衣一般的紅豔。
他控制不住的發生嗟嘆:真的是美好的一夜啊。
他快步上前,白知微發現他的一瞬間,慌亂急躁的神色散去,他居然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安心的情緒。
是在看到他之後便覺得安全了嗎?
隨後便是委屈,她小聲抽泣著,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眼淚好像雨滴砸在地上,內心的焦躁煩鬱又湧了上來,他不耐的轉著刀柄,他最討厭下雨天了。
一個柔軟的身子撲到他的懷裡,手環住他的腰,小臉埋在他的胸膛,他僵硬舉著的手輕輕搭在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
這一裝模作樣的安危,反惹得懷裡的抽噎聲倒是越來越大了,抱著他腰上的手也緊上幾分。
他感覺到胸口的衣服一片濡溼,輕拍的手更加溫柔了幾分,道:“知微是受了什麼委屈?明明是你在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