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平日裡疏離感十足的阿湘此時竟成為第一個附和的人:“我同意。”
她知道導師想要幹什麼,而且沒有反對的理由,面對外人時,她選擇和“自己人”站在一塊。
“上樓?”方明露出看傻子的眼神,“你們瘋了嗎?我可不想睡夢中被突然掉下來的燈具砸死。”
沈澤宇波瀾不驚地回應:“我瞭解調查員之中一些約定俗成的習慣,比如夜晚輪流守夜,隨時能應對突發情況。難道,隊長,你不放心將自己的安危交到我們手上?”
方明一時啞口無言,這種破壞團結的事是萬萬不能承認的,但否定的話,豈不是認可了這套方案的可行性?
此時,外面忽然狂風陣陣,兇猛的氣流從視窗闖入廚房,將人們的頭髮和衣袖全部揚起。
樹木在風的吹動下拼命擺動枝幹,夕陽照射下的黑影彷彿一隻只正在接受地獄刑罰的惡鬼,掙扎,撕咬,企圖將生者拖入深淵。
方明喉結微動,經過之前的意外,他心裡也難免有些發慌。最終在眾人犀利目光的注視下,他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加西亞將頭轉向別處,沒有正眼看任何人,似乎在無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方明微微嘆氣,轉身帶頭離開廚房。
走廊如之前一樣黑燈瞎火,他們照常開啟手電筒照亮前路。然而來時沒有留意,現在事態緩和下來了,調查員才發現走廊兩側的掛畫中蔓延著一股詭異的死氣。
襯托出這種氣氛的罪魁禍首包括燈光和畫面內容。這些油畫大部分是人像,看服飾裝扮應該是古代的貴族,姿態大多優雅從容,但膚色如塗了一層粉般慘白,與其他部分的顏色對比感強烈,讓觀者不適。
沈澤宇抬頭看向離自己最近的那幅畫,厚重金色畫框中,端坐的女人肌膚細膩,衣服皺褶紋理極其自然,好像她穿透了物質載體界限,正與站在畫前的人面對面交談。
但下一秒,那雙靈動的眼眸逐漸溼潤,一行暗紅色的液體從眼角溢位,凝成較大的液滴順著畫布緩緩滑落。
沈澤宇的視線順著它向下移動,最終落在畫框下的金屬介紹牌上。
原來,這幅畫描繪的是一位高貴的伯爵,古宅的歷代主人之一。
她在哭,但畫筆描繪出來的微笑不會為此改變,整張臉的表情顯得矛盾又可怖。
“不要停留。”普利斯瑪微微扯動他的小拇指,像在哀求又像是不耐煩。
沈澤宇回頭莞爾一笑:“沒事,我們走。”
他們快步跟上已經準備踏上樓梯的方明,和其他隊員一同上二樓。沈澤宇選擇對剛才的發現保持沉默,而普利斯瑪就更不可能主動說出來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是……誰?!”
最先走完樓梯的方明警覺地頓住腳步。
加西亞一個急剎車,差點撞上他的背,投去抱怨的眼神,但很快她的目光就被前方的事物吸引。
一團如鬼火般躍動的淡藍光團自黑暗中浮現,穿過長廊逐漸逼近闖入此地的貴客。越是靠近,它的輪廓就越是清晰——那是位身強體壯,用樸素裙裝裹住自己的中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