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所開酒館的這條街,朱棣來之前,早已被錦衣衛清場。
本來這條街行人就少,所以陳羽也並未覺察到任何不對。
朱棣頭須已經半白,可他依舊精神抖擻,雙目矍鑠,看起來如同一頭下山的猛虎。
朱高熾跟在身後,朱棣停下後,他才謹慎開口道:
“洪武時期,宗親數量稀少,且分散全國各地。”
“以明朝廣闊無垠的肥沃國土供養,自然不成問題。”
“而隨著時間不斷發展這方面,宗室人口呈爆發式增長,謀劃方面,兒臣確實沒有考慮到位……”
朱棣直接打斷,大聲呵斥道:“給你權力讓你監國,那是信任你。”
“可你呢,上馬殺敵不行,下馬監國更是出了一個這麼昏庸的計策,給大明國運埋下天大的隱患。”
“大明要是亡國了,就是亡在你的手裡,要是採用了,我如何下去見列祖列宗!”
在場的錦衣衛,包括紀綱朱高熾在內,
看著永樂帝生了發了這麼大的火,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全部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明明太陽正烈,可是眾人的脊背卻是一陣發涼,冷汗直冒。
“爹,兒臣之罪,回去之後一定馬上在想出一套方案來。”朱高熾道。
老朱家兒子怕爹,深深刻在了骨子裡。
朱高熾感覺被自家老爹盯著,緊緊的低下了頭,顯得有些不安。
至於身體,那也是止不住的顫抖,額頭上不斷往下冒冷汗。
“你現在立馬回宮,沒想出之前,不允許你離開府上半步。”
“遵旨。”
朱高熾心裡苦啊。
花了這麼大的精力想出來的辦法。
昨天晚上,一口一個好老大,你算是幫了爹的大忙。
現在就是差點讓爹死後,沒臉面下去見列祖列宗了!
上馬殺敵……不還是喜歡老二嗎?
既然寵老二,為何不把監國的爛攤子交給老二去處理?
朱棣對著紀綱說道:“待會讓老大將剛剛發生的問題敘述一遍,也給老二送去,看看他能不能想出什麼辦法。”
“還有,待會安排人去收拾一下酒館內的衛生,順便把酒錢付了。”
“吃飯的時候碎了一個杯子,記得十倍賠償。”
“我去雞鳴寺,朝中沒有什麼大事,不要來打擾我。”
朱棣說完不管眾人,直接離去。
朱棣走後,本來就安靜的現場,更加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朱高熾楞在了原地,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所有錦衣衛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們常年為皇帝做事,可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皇帝開始讓漢王,接觸政務了?
難道吃一頓飯之後,皇帝開始對太子不滿了??
大明,要變天了???
…………
…………
雞鳴寺。
“大師,先前削藩的法子,不可行。”
朱棣與一個身穿黑衣的僧人相對而坐。
這個僧人三角眼,形如病虎。
他本是和尚,卻不專心念經,一心鼓動藩王造反,最後輔佐藩王奪得帝位。
功成名就後,卻又不貪圖富貴。
入朝做宰相,出朝做和尚。
此人就是道衍和尚,後被朱棣賜名姚廣孝。
姚廣孝雖為僧人,但志向卻不在林下,而在廟堂。
馬皇后去世後,朱元璋挑選高僧陪侍諸王,為他們誦經祝福,姚廣孝位列其中。
當僧人與眾藩王見面,燕王朱棣經過姚廣孝身邊時,姚廣孝低聲對朱棣說:
“王爺,您若肯選我,我送你一頂白帽子。”
王爺戴白帽,那就是“皇”。
朱棣一聽,大為驚奇。
便奏請讓姚廣孝跟隨自己。
到北平後,
姚廣孝住持慶壽寺,常常出入燕王府,與朱棣密談。
朱棣起兵前夕,突有暴風雨來襲,將王府的簷瓦吹落在地。
這乃是不祥之兆。
朱棣當時臉色大變,心中沒底。
姚廣孝卻道:“吉兆!自古飛龍在天,必有風雨相從。王府的青瓦墮地,這預示著殿下要用上皇帝的黃瓦了。”
朱棣聽後大喜,這才信心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