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晨費力地撐開眼皮,入目是一片潔白的天花板,他的眼神裡滿是迷茫,下意識地轉動腦袋,環視著圍攏上來的一群人。
他不是在學校裡遭遇了偷襲嗎?
朝夫人手帕在臉上胡亂擦拭著,精緻的妝容被擦得七零八落,她卻並不在意,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乖崽,難不難受啊?醫生,快來看看他啥情況呀!”
眼看圍繞著他的人越來越多,朝晨連忙喊道:“我沒事,我真沒事!”
好不容易應付完醫生和絮絮叨叨的朝夫人,朝晨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終於在角落裡捕捉到了賀浮生的身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賀浮生心領神會,衝著他微微點頭,隨後邁步上前,客客氣氣地說道:“朝晨剛醒,先讓他休息一下吧,阿姨您要不先去外面等著,我在這兒陪著他就行。”
好不容易支開這一堆人,病房裡終於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朝晨伸出手,似乎是想握住賀浮生。賀浮生也注意到了,輕輕回握住他的手,然後塞進了被子裡,還細心地掖了掖被角,防止漏風。
朝晨:“......”
他癟了癟嘴,委委屈屈地抱怨道:“我的頭好痛,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但是看到你就覺得特別親切!你是我物件嗎?”
平日裡那個張揚肆意的大男孩,此刻卻像是小狗一般,用溼漉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賀浮生。
賀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親切就對了,我是你爹啊。”
朝晨:“......”
他立馬收起那副委屈模樣,臉上掛回了張揚的笑容,笑嘻嘻道:“討厭~好吧,不鬧了,這是怎麼回事?”
賀浮生並未急著回話,而是拉過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平靜的看著床上的朝晨。
朝晨沉默了兩秒,然後又重新掛回笑臉,調侃道:“這麼嚴肅,是要審判犯人啊?我可還是個病人呢~”
賀浮生沒有回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看到他嚴肅的態度,朝晨也漸漸收了嬉笑之色,正經起來。
賀浮生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把在湖邊發現他遇襲,以及南嶼蓄意謀害他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朝晨越聽眼神越是冰冷:“南嶼就這麼放過我了?”
賀浮生點了點頭,道:“條件是,以後你不能在找他麻煩。”
朝晨還想在說什麼,卻被賀浮生打斷:“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這次不一樣,不是用特殊手段就可以解決的。南嶼比我們想的都要複雜,這次只是個警告。”
“他在想些什麼,就連我也看不出來。”
朝晨有些悻悻然的靠在床頭,有些失落:“靠,那小子看著文質彬彬的,沒想到這麼變態...”
賀浮生臉色陡然一冷,霍然起身,單手用力按住朝晨的臉,力道大的把他的嘴都給捏的撅了起來,然而賀浮生並沒有降下力度,而是轉過他的頭,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比起這個,你想對南嶼乾的那些事,你以為就能這麼稀裡糊塗地過去了?”
朝晨試圖移開視線,然而卻根本做不到,賀浮生看著他,冷聲道:“朝晨,你不該越界的。”
朝晨知道賀浮生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也不再反抗,轉而抓住他的衣角,含含糊糊地說道:“聽唔解四...”
賀浮生卻猛地甩開他的手,語氣嚴厲:“朝晨,人有些底線是不能觸控的,你是真的想殺了南嶼嗎?這已經不是一個學生該乾的事情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說罷,賀浮生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他站在門口頓了頓,沒有回頭,只是平靜的說道:“我不喜歡蠢貨。朝晨,你最好別回學校了,先冷靜一段時間,好好思考下吧。”
“小花生...等等!我錯了!”朝晨瞬間慌亂了,他不怕死亡,不怕殺人,但是這刻他是真的怕了。
他想要伸手抓住賀浮生,卻直接從床上滾落,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手臂上的針頭被硬生生拔出,鮮血瞬間飛濺到床上,可他全然不顧,眼裡只有賀浮生漸行漸遠的背影,隨著 “砰” 的一聲關門響,那背影徹底消失不見。
他想要辯解的話語還沒出口,就已模糊成淚水,簌簌地滴落在地上。
護士的驚叫聲、雜亂的腳步聲,他統統聽不見了。
朝晨向來喜歡追求刺激,熱衷於感受心臟劇烈跳動帶來的快感。然而此刻,他心臟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他卻只能覺得疼痛。
諸多複雜的情感在心底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