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冬日自然是冷的,知道景晏在書房溫書,黛玉穿了個銀紅色織錦小襖,外邊套了個月白繡金的絨繡披肩,帶著暖耳,捧著手爐便去尋他。
見著她來,景晏有些驚訝。
過了冬至,北京的天越發冷了,姐姐怎麼自己過來了。
叫個人來說一聲,他走一趟便是了。
問詢的目光就投向了後邊的林大。
林黛玉也是瞧著了。
“我讓他不用打擾的,就幾步路怎麼就生病了呢。如今郝嬤嬤都說我身體好了許多。”
林景晏見她穿的厚實點了點頭。
“姐姐出來走走也是好的。”
姐弟倆一邊說著話,一邊到書房的軟榻上坐著。
下人又上了茶,林黛玉喝了一口才說起王熙鳳過來說的事兒。
“剛剛鳳姐姐來了,說是賈府那邊準備為宮裡的娘娘修省親別墅。我來說於你聽聽。”
語氣裡帶著些笑意。
林景晏聽了,面露詫異。
“剛還了國庫的銀子,還要修省親別院?”
不應該啊,國庫據說是還了幾十萬兩。家中現銀應是用的差不多了才對。
如今又沒得他們家的家產,哪兒的現銀?
再修省親別院,按照榮國府一貫豪擲千金的作風,怕是隻能動家中的祖產了。
可祖產按規矩該是大房的,如今的大房願不願意還兩說呢?
難道還有他沒想到的銀錢不成?
林景晏知道,榮國府盤踞京營和邊關九城多年,自然是富貴的。
可家中開銷更是不小。宮裡打點,宮外運作,家裡用度更是奢靡無度,不說那幾個主子,就是府中丫鬟奴僕都是富貴的很。
說句不好聽的,賈府有些人過的怕是比宮裡有些娘娘還安逸。
再加上賈家旁支又多,就說京中這些,許多都靠著賈家呢。
他們林家能有這麼多家產,是因為四代侯爵,又代代單傳,每一代林家家主的積累和家中主母的嫁妝最後都只集中在一個人之手。
賈家卻不是的,賈家數的上名號的就有二十房人,金陵十二房,京中八房。來往都是頗為密切。
雖然不都是嫡系,但是一代一代的分下去如今在榮國府手中的確是比不上林家的。
剛還了國庫的銀子,如今又想大張旗鼓的修省親別院。這是生怕自己家裡過的好了。
有意思。
如今世道艱難,先是前幾年大災,邊境一直也不安穩。與周邊常有摩擦。
文官能動,可武官在如今的情況下卻是動不了的。這也是陛下的對往日勳貴一忍再忍的原因。
就說邊關九城便有許多將領都是寧榮兩府往日的舊部。如今雖然是王子騰接手了。不過還是那句話,左手騰右手罷了。
邊境局勢可比京中難解多了。
就前些日子收的那些國庫欠款,陸陸續續都會變成邊境糧草。
這般情況下還敢大肆修省親別院,真是取死有道。
黛玉聽了景晏的話,有了幾分興致。
“是呢,鳳姐姐說這幾天都旁敲側擊讓她們也出一份錢麼。鳳姐姐和璉二哥應該是都不願,今兒才來說。”
又輕笑一聲。
“還說如果那邊來了訊息,讓我們也警醒著些。怕她們又來打我們的主意。”
“我可不願與她們家再有什麼牽扯了。”
黛玉善良,卻不是蠢的。
那些算盤珠子都崩她臉上了。
林景晏輕笑出聲。
“不會的,姐姐,他們家如今出了個娘娘,宮裡又許了宮妃省親一事,牟足了勁兒想將前些日子丟了面子找回來呢,拉不下這個臉面的。”
不過這事兒倒也不是不能運作。
賈家人要這個臉面,那他們便給。誰讓是他們外祖家呢,總歸要心想事成才好。
說完這個,林景晏起身到了書桌旁拿了一封信遞給了林黛玉。
“姐姐,爹爹的信。你看看。”
林黛玉聽了眼睛一亮。
“好些日子沒收到爹爹的信了,還以為要等到年關呢”
林景晏只笑著看她,沒有接話。
林黛玉接過信,拆開看了起來。
往下看去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藏不住了。
今年爹爹要來京城送江南的年禮!
每至年關,各省每年都會派些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