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朝福寶使個眼色,露出狡黠的笑容。她出門前特意扮做姐姐的模樣來巡鋪子,錢掌櫃打理鋪子已有二十多年,曾是薛家的僕人,是資歷最老的掌櫃,就連他也辨認不出,看來她此番扮得很成功。
&esp;&esp;見薛雁盯著那中年夫人頭上的翡翠鐲子和年輕小姐手腕上的鎏金鐲子看,錢掌櫃突然呵斥夥計道:“年紀不大,竟也像我這般老眼昏花了嗎!睜大你的狗眼仔細瞧瞧,這是值三百兩銀的簪子和五百兩銀的鐲子嗎?”
&esp;&esp;說完,錢掌櫃親自去庫房拿了一模一樣但品質更好的翡翠簪和鎏金鐲子給了那位夫人和小姐,點頭哈腰的賠禮道歉一番,最後親自送那位夫人和小姐出了門,這才又回到薛雁的跟前,笑道:“都是小的管教不嚴,新來的夥計給客人拿錯首飾,讓大小姐看笑話了。至於如何處置,還請大小姐示下。”
&esp;&esp;錢掌櫃的態度可謂是既誠懇又恭敬,禮數週全,態度謙卑,讓人挑不出半分錯處。
&esp;&esp;薛雁卻是抿唇一笑,捧茶至唇邊,讓人看不清面上的神色,而後緩緩道:“錢掌櫃也是知道的,我素來足不出閣,閒來也只是在府中看書作畫,至於這做生意的門道我是一竅不通,今日我來珍寶閣,只是為取上個月定製的一套首飾。您是掌櫃,鋪子都歸您管轄,我哪能喧賓奪主,越俎代庖,錢掌櫃您自己看著辦就成。”
&esp;&esp;“是。”薛雁這幾句話讓錢掌櫃覺得慰帖極了。他知道這薛家的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京城聞名的才女,素愛看書撫琴,點茶插花,右相家的長女公子,又怎會去學那些商賈之家做生意。
&esp;&esp;他倒是聽說薛家二女公子流落民間,已於年前被尋回,還曾學過做生意。只是不知品行才貌到底如何,京中關於薛家次女的傳聞只是流落在外,長於鄉野,上不得檯面。
&esp;&esp;方才定是他多心了,大小姐不過是對那些好看的首飾感興趣,或許並未發現什麼。
&esp;&esp;錢掌櫃又訓斥了那夥計幾句,罰了半個月的工錢,親自去了庫房取來了一套做工精美的紅珊瑚首飾,這紅珊瑚色澤均勻,色彩明豔,散發著淡淡的光澤,一看便知是來自深海的稀罕珊瑚製成,少說也值上千兩銀子。
&esp;&esp;“這是大小姐上個月託小的定製的首飾。”
&esp;&esp;“有勞錢掌櫃。”
&esp;&esp;薛雁接過首飾,心中覺得甚是可惜,這樣名貴的首飾,姐姐只為出席今夜的宮宴所戴,而這樣奢靡華貴的首飾,姐姐每年要定做四套。
&esp;&esp;薛雁將裝首飾的匣子合上,輕輕嘆息。
&esp;&esp;心想父親雖說已高居右相之位,這珍寶閣也屬家中產業,這樣的名貴的首飾倒也拿的出,但她曾跟著義父走南闖北,深知做生意的艱辛不易,凡事更需精打細算,這才是長久之道,斷沒有如此奢靡浪費的道理。
&esp;&esp;薛雁和薛凝是雙生姐妹,當年薛夫人懷胎八月正遇叛軍攻城,生產之際,家門被叛軍撞開,薛夫人的丫鬟和產婆各抱著孩子逃命,後被人群衝散了,薛雁流落在外,輾轉被人販子賣到江南,養到三歲,後被一位姓許的商人買回家中,當女兒養大。
&esp;&esp;這些年,薛家一直在外打聽尋找失散的女兒,終於在一年前,從一個北上的皮貨商人處見到了薛雁的畫像,因薛雁和薛凝是孿生姐妹,相貌生得極為相似,唯薛雁右眼下有一顆硃砂淚痣,薛家也因這幅畫像終於找回了失散多年的次女。
&esp;&esp;只是薛家姐妹模樣雖相似,但性格卻截然不同。
&esp;&esp;薛凝自小生養在書香門
&esp;&esp;天氣實在炎熱,過了正午,日頭越發毒辣,街頭暑氣升騰,走幾步便熱得滿頭大汗,樹上蟬鳴聲此起彼伏,一聲賽一聲的高亢,聲聲不歇,聽之令人越發燥熱心煩。
&esp;&esp;出了珍寶閣,福寶問道:“二小姐,您當真打算收下錢掌櫃送的那套南珠頭面?”
&esp;&esp;薛雁搖著手裡的團扇,卻覺得那股風也似烈日滾燙,暑熱難當,抬袖揩去額頭的汗滴,手裡的團扇指向樹蔭下的一間小小茶肆,“去那邊,喝口茶再說,熱死了。”
&esp;&esp;在外做生意,她最喜歡的便是這種路邊的小茶肆,只需三文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