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凌然見她這樣,有些失笑。
有如此乖巧的聽眾,想不說也有點難啊。
他斟酌了片刻之後,才緩緩道來,“其實宋慕淮做的那些事情,陛下都知道。”
江沅灩有些意外,“陛下都知道?”
“是。”
“那……剝皮屍案死了那麼多人,陛下都不在乎的嗎?”
梅凌然心情複雜,道:“目前看來他並不在意這些人的性命。”
都說帝王無情,原來當真如此。
江沅灩也有片刻的心寒,她又道:“且不說死了那麼多人陛下他不在意,就連宋慕淮他知法犯法,陛下也不管嗎?”
“這也是我正疑惑的地方,所以我便去查了。”梅凌然頓了一下,才道:“我查了之後才知道一些事情,你猜,為何宋慕淮每次都能將朝中那些大臣們貪汙的證據都抓住?”
江沅灩眉頭輕蹙,她曾經也想過這個問題。
宋慕淮為何每次都能精準的找到那些大臣們貪汙的證據?難道大理寺那些人個個都不如宋慕淮能幹,偏偏次次都被他找到了。
況且,宋慕淮一個身患怪病的人,怎麼還能時常外出查詢證據?
這實在是讓人費解。
江沅灩搖頭,“為什麼?”
梅凌然道:“曾經我讓人去查過,最後得來的結果是宋慕淮的小廝王新,每次有事都是宋慕淮讓他去查。”
“就憑一個小廝?”江沅灩有些不可思議地搖頭,“這不可能。”
“確實不太可能,”梅凌然也道:“但王新背後有人。”
“誰?”
梅凌然看著江沅灩,未語。
江沅灩反應了一會,才恍惚道:“王新背後的人……不會就是陛下吧?”
梅凌然點了點頭,“王新背後有一個能人,那人對王新吹噓,說他什麼都能查得出來,王新很是相信他,實則那個人,是陛下的人。”
江沅灩心中震驚不已。
“這,陛下他……”
突然之間她明白了。
“夫君,其實陛下在利用宋慕淮對不對?”
梅凌然欣賞看著她,果然她是一點既通。
他點頭,道:“你猜對了,陛下就是在利用宋慕淮的手,來扳倒朝跟地些蛀蟲。”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這就說得通了。
此時江沅灩也終於明白了,她道:“所以陛下才縱容宋慕淮做的那些事情,因為跟死去的那些人相比,將朝中的貪汙犯們抓住,才是最大的得利。”
“對,”梅凌然點頭道:“那些貪汙的大臣們,家中個個富得流油,國庫正好虧空,所以陛下便乾脆借宋慕淮這個出頭鳥,來對付他們。”
“這一段時間以來,國庫裡也充了不少銀子了,我想,過一段時間,陛下也該收網了。”
江沅灩聽罷,驚歎不已。
“陛下……當真是算計到了絕處!”
宋慕淮可能到現在都沒發現,其實一開始,他便被利用了。
梅凌然嘆了口氣,道:“陛下身處高位,自然想得比常人多得多,算計得也比常人多得多,甚至為了朝政利益,犧牲掉許多人的性命也再所不辭,對於他來說,他這樣做是正確的,可對於那些死者和他們的親人來說,這何其不是災難一場。”
江沅灩安靜地聽著他說著,接著輕聲道:“這世間許多事情,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人身處的位置不同,選擇便會不同。”
梅凌然又道:“所以,三點水,我從不覺得那個位置是什麼好位置。”
江沅灩點了點頭。
她覺得也是。
現在汝南侯府,有錢有閒,有世襲的蔭封,實在是沒什麼不好。
梅凌然將她摟進懷裡,道:“三點水,以後你就安分做我的妻子,給我生一堆娃,咱們才不管那些瑣碎煩事,好不好?”
江沅灩:……
怎麼又扯到這個上面了?
江沅灩趕緊轉移話題道:“陛下縱容宋慕淮是因為他要抓出朝中的貪官,那麼你呢?他又是如何知道你的真正身世?”
梅凌然聽罷,如墨的眼眸更加深邃了。
他垂下眼簾,方才的輕鬆從他身上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他身子緊繃,彷彿並不願意提起此事。
他想了片刻,決定還是和盤托出。
“沅灩,你知道一種杜鵑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