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太久的路,艾草腳下一軟,眼看就要跌倒,面前離得最近的江凌波沒有半點反應,倒是離得第二近的一位長相敦厚的仙長朝他伸出手。
但艾草並不打算要任何人的幫助,他往旁邊一躲,穩住身形。
“誒,這孩子……”那想扶人的敦厚仙長是十三峰的峰主,整個九重山資歷最淺,也最好說話的錢華仙長。
“在下艾草,見過各位仙長。”艾草把頭壓得很低,沒有看任何人的眼睛,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彎腰行禮。
老深頭見狀一揮袖,讓艾草站直了身子,“好孩子,你過了通天路的考驗,以後就是我九重山的弟子了。”
“等等。”一直緘默的江凌波突然開口。
所有人的視線都朝他看去。
“凌波難不成是想收徒了?”老申頭捋了一把自己的山羊鬍,興奮地詢問。
“我只是覺得奇怪。”江凌波的目光落在艾草身上,“這通天路測心性,除非剛出生的嬰孩,否則不可能有人毫不受阻地走上來,你是何來歷?”
旁邊的錢華想幫艾草說話,“怎麼能說是毫不受阻呢,我看他腳下血泡,力氣用盡,想必也費了大力氣。”
江凌波卻篤定道,“他沒有感受到一點壓力!”
老申頭眉頭皺了起來,這通天路每個人走感受都不同,除非鎮山神石,否則外人根本看不出,江凌波如此篤定,難道是燕掌門閉關之前把鎮山神石交給了最寵愛的小徒弟?
但鎮山神石不能拿出來亂說。
於是,壓力來到了艾草身上,江凌波釋放出一點威壓。
艾草的眉頭一皺,幾乎站不穩了。
“孩子,你剛剛走上來的時候有什麼感受?”這就是試探了。
艾草努力對抗著威壓,終於抬頭看了一眼問話的老申頭,又看了一眼對他懷疑的江凌波。
【檢測到男主江凌波的好感度為-30!】
好傢伙,這什麼地獄開局?
雖然不明白江凌波為何對自己有如此敵意,但正中艾草下懷,他本就不想走攻略的路子了,於是坦白道,“我沒有感覺到任何阻力,爬的累了點不過是因為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沒什麼力氣。”
江凌波的細眉擰了起來,“一派胡言。”
他一揮袖,風中突然凝聚出一把冰刃,割開艾草的衣服。
施法時並沒有太在意,因此冰刃割開了艾草的面板,胸前背後,胳膊腿上一瞬間都出現了細長的血痕。
艾草眼底驚懼,勉力抱住襤褸的衣服,才不至於衣不蔽體,他羞憤地滿臉通紅,看向江凌波的眼睛已經有了血色。
江凌波本來以為只要割開艾草的衣服,這人攜帶的作弊法器一定也會自動顯現出來,但除了少年細嫩面板上的血痕,沒有任何東西。
怎麼會這樣!
老申頭也知道江凌波的用意,這才沒有阻止,但鬧了一通,人孩子兜裡比臉上還乾淨,別說什麼法器了,連一點金銀的首飾都沒有。
他咳了兩聲,出來打圓場。
“凌波你這是作何!就算要考驗弟子也不必如此心急!”說著一揮手,給艾草披上一件新衣裳,那衣服是月白色的外套,附帶冬暖夏涼的法術,比艾草原先的這件,好了不知道多少,這也算是老申頭替江凌波圓場了。
畢竟還有很多其他門派的仙長看著,他們九重山的人對著第一個爬上通天路的孩子如此針對,落在旁人眼裡,委實失了體面。
“仙長原來是想考驗我嗎?”艾草抓住外套,抬眼看向江凌波,滿臉挑釁。
江凌波並沒有作罷,執意問道,“你是何來歷?”
艾草心裡察覺到不對勁,這話問得,怎麼好像很有針對性一樣,難道這個江凌波知道自己是個臥底半魔?
“弟子不過是山下草廟村的一個孤兒。”艾草眼底含淚,分明已經委屈到了極點,卻還是昂著頭不肯讓眼淚滑落,看上去和尋常凡人一般無二。
他不能現在就暴露,否則迎接他的絕對是穿心一劍,面前的男人有多殘忍,整個修仙界都知道。
這不算編纂的身世,畢竟這會兒的原身剛剛和魔界搭上線,他前十六年的每一個日夜確實都在草廟村度過,除了那串手鍊。
但早在艾草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時間,他就把手鍊丟在了通天路上。
後來的二十層臺階,是他實打實地自己走上來的。
所謂通天路測心性,這世上怕是不會有比他心志更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