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怒,血濺三步。
艾草這個皇帝平時看著好說話,對誰都一團和氣,誰也沒見過他發火的樣子,可這一回,他像是真的怒了,抄起手邊的東西,亂砸一氣。
太后被摔到跟前的東西嚇了一跳,沒站穩,身邊的嬤嬤都跪了一地,反倒是一個不起眼的宮娥扶了她一下。
饒是這樣,她腳下一崴,腳踝像是撕裂一般劇烈疼痛起來。
她剛想喊,卻發現身邊扶著她的陌生宮娥不知什麼時候點了她的穴,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頓時急了,可偏偏身邊的嬤嬤一個個都低著頭,沒人注意到異常。
宮娥與其說是扶著太后,不如說是制住太后,聲音溫柔卻帶著寒意道,“太后小心。”
站在一旁的文銀皺起眉頭,他感覺到了不對,但身邊貼身的忠僕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情況有變,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床榻裡邊,思思替艾草套上外袍,扶著人從床上坐起來,靠在艾草身邊勸了一句,“皇上息怒。”
他這句話像是一句暗號,門外突然湧入大批侍衛,將一屋子人團團圍住。
艾草像是找回了點神志,捏了捏眉心,看著的太后,再掃了一圈屋子裡的人,“霏霏,將母后扶出去,請王太醫來好生照看。”
“是。”那扶住太后的陌生宮娥低頭應了一聲,手刀砍在太后的脖頸,“扶著”人往外走。
“我們來就好,”太后身邊的慣常使喚的兩個嬤嬤剛準備起身。
艾草冷哼一聲,“讓你們起身了嗎!”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發現其他人都沒有動身,周圍圍著的都是不認識的陌生面孔,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來人,把這兩個人不懂事的嬤嬤拖下去杖責二十!”艾草冷冷地吩咐。
旁邊有侍衛立馬上前,就要押著人下去。
有一個嬤嬤顯然是跟著太后很久,在宮裡作威作福慣了,這會兒梗著脖子,“我看誰敢,我可是……”
“三十!”艾草只是多加了一句。
那嬤嬤不敢回嘴了,只是憤憤地盯著他。
“四十。”艾草露出一個微笑,“嬤嬤要是再看,我可不保證明天冷宮的枯井裡會不會多出一具屍體?”
這話一說,那嬤嬤遍體生寒。
恍惚間想起幾年前,她曾經磋磨過一個婢子,只因為那人會一手好的梳妝,討了太后青眼,她怕自己的地位被威脅,尋了由頭將人的手打斷,沒了一雙巧手,太后自然不會再看重她,再後來那婢子居然受不了委屈,吊死在她房門口,到死都想威脅她!
但被她趁著夜色找人扔進了冷宮的枯井裡,製造出自殺的假象,本以為這件事過去了好些年,沒有人知道,今日卻被這年輕的皇上一語道破,怎麼讓她不害怕!
“拖下去!”德勝此刻緩步走上前,看了一眼那失魂落魄的嬤嬤,蹲下身子,壓低了聲音道,“榮嬤嬤,放心,我交代過,手下的人會好好照顧你。”
榮嬤嬤癱軟的身體被侍衛拉扯住,她拼盡全力想掙脫,卻看見德勝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睛。
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聽說,那婢子投井後,家裡人居然變賣了家產想買通宮人將屍體帶回去,她隨口吩咐了一句,就要了那家人全部的錢財,他們家的小兒子好像因此淨身進了宮,才湊夠了錢贖回一具冰冷的屍體。
“是你!”榮嬤嬤恍然大悟,突然想朝天狂笑兩聲,下一瞬就準備咬舌自盡,與其落在仇人手上受盡折磨,不如自己了斷。
但她的動作快,德勝的動作更快,他上前手上一個用勁,直接卸了她的下巴。
“嬤嬤彆著急啊,”德勝擦了擦自己的手,一臉嫌棄,“死可是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了,您還不配。”
其他人被他這幅樣子嚇破了膽子,紛紛跪地磕頭。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艾草懶洋洋地揮了揮手,“德勝,剩下的交給你了。”
德勝轉過身對著艾草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他恭敬地一鞠到底,“是。”
揮手間,侍衛們將一屋子婢女嬤嬤都拖了下去,德勝在宮裡蟄伏多年,就是為了給姐姐報仇,這些年他早就打聽清楚了太后身邊的那些同夥,哪些人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哪些人的身上背了人命……他都一清二楚,每一個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乾清宮一下子空了下來,只剩下文銀和他帶來的兩三個人。
文銀清楚地知道,自己目睹了皇宮之中一場不見血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