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溫暖了被凍僵的手指,照亮了一室的黑暗。
躺在床上的小孩子睡眼惺忪的坐起來。
看清了屋子裡的東西,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炭火!
怎麼會有炭火?
冷宮裡素來不會有這些東西,他從出生起便和母妃住進了這裡,一住就是八年。
去年母妃生病,很快就撒手人寰,只留下他自己孤零零的生活在世界上,彷彿被人遺忘了似的。
母妃在時,還有一個宮女貼身伺候著,可母妃去世以後,那宮女因受不了這裡的惡劣環境,拿出積攢多年的銀子,託人調到了別的宮裡。
從此這裡就他自己一個人了,好在門口的太監還有些憐憫之心,雖不會管他太多,但會時不時送些窩窩頭來,保證他不會餓死。
今天實在是太冷了,他的棉被早已經破破爛爛起不到絲毫保暖的作用,他本想去院子裡撿點樹枝點火取暖,剛下床便一頭栽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雖然窗戶的風呼呼颳著,但溫暖的火焰將整間屋子烤的暖烘烘的,他像是做夢一樣,光著腳丫,走到火炭旁邊伸手去碰燃燒著的火焰。
突然一個女聲厲聲制止了他:“別動!你想被燒死嗎?”
小孩子抬頭看見一個宮女打扮的人站在他面前。
她模樣普通,有一張大餅臉,眼睛不大不小,眼角向上微微吊起,臉上還有一片雀斑,看起來是一副尖酸刻薄的長相。
只不過那清冷的聲音聽起來和這樣平淡無奇的臉完全不符。
這個宮女便是喬依依假扮的,她出去以後繞著皇宮轉了一圈,變成了一個模樣普通的宮女,然後又找到御膳房拿了一罈酒和最後一盤點心回到了冷宮。
孩子沒見過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怯懦的說:“我,我只是想試試溫度。”
喬依依毫不客氣的坐在屋子裡唯一完整的椅子上,將點心向小孩方向推了推,冷淡道:“吃。”
孩子穿的很破爛,有髒黑色的棉花露出,不合身的衣服露著大半截手臂和腳踝,他光著腳丫,手腳和耳朵上都是凍瘡。
長期的飢餓讓他處於營養不良之中,他的個子瘦小,臉頰凹陷,顯得那雙眼睛圓溜溜的,瞳仁很黑看起來既可憐又可愛。
小孩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子旁邊,指著點心問:“這是給我的嗎?”
喬依依沒理他,自顧自地拔開酒塞仰頭向嘴裡灌。
這些年,她學會了喝酒麻痺自己,常常一個人喝酒,染上了酒癮。
以她現在的修為,想要戒酒何其容易,但她卻偏偏不願,她享受著那種將自己灌醉後,頭暈腦脹的感覺,這樣便什麼都不用去想。
小孩看女人沒理他,試探性的拿起一塊點心往嘴裡塞,碎屑隨著牙齒咬合的動作不斷下落,他用另一隻手託著碎屑一點也沒有浪費。
不一會,一塊點心吃完,他舔著手指還有些意猶未盡。
剩下的糕點他沒有再吃,反而推回去小聲的說:“我吃一塊就飽了,剩下的你吃吧!”
他戀戀不捨的看著桌子的糕點,顯然是沒有吃夠。
喬依依又灌了一大口酒,砰的一聲將空酒罈扔到了地上,酒罈沒有打碎,咕嚕咕嚕滾到牆角不動了。
“沒吃夠為什麼要給我?”
小孩靦腆的笑:“我胃口很小的。”
“你都不問我是誰嗎?”
小孩答非所問道:“有時候會一些好心的宮女和太監給我送點吃的。”
喬依依站起來,低著頭慢慢摸上他的脖子,淡淡的冷香和酒氣傳來:“我不是好心的宮女,我是來殺你的。”
小孩神情有些瑟縮,又強撐著說:“你不是來殺我的,雖然我住在冷宮,但好歹也是皇帝的兒子,我可以病死凍死,但絕對不能被人殺死,宮中出現殺手,皇帝一定會徹查這件事情的,到時候你也跑不了。”
“再說了,你要來殺我,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思給我弄來炭火和點心?”
喬依依鬆開手,“呵!還算有點腦子,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我叫李慕青,母妃叫我慕青,今年八歲了。”
喬依依嗤笑一聲,眉眼裡都是冷光:“八歲了,活到現在不容易啊!”
李慕青問:“你怎麼還不走?小心被人發現了。”
“我不會走了,我是皇上派來伺候你的。”
他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一臉驚喜道:“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