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的話落,全場鴉雀無聲。
誰能想到,一直以來給他們和善笑容的小皇帝,突然換了面孔。
強硬的不像話,完全不顧及他們的感受。
各家部曲養了那麼多年,花了那麼多錢,多了那麼多心血,讓他們交出去就是在割肉。
大漢有一半以上的州郡都在叛亂,今後部曲就是他們進取天下的本錢。
在他們眼裡,徐州兵天下無敵。
只待天下大亂,徐州豪強各自領兵征戰天下,兩三家湊起來去青州,再來兩三家去腳踢兗州,還能讓豫州見識見識徐州的能耐。
有兵在手,大有可為。
所以此刻的豪強們,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怒氣噌蹭上湧。
想逼他們就範,小皇帝還差了點,他們聯合起來,先將那兩萬漢軍趕出徐州,然後寫信投袁術,請袁術領大軍來防禦徐州!
劉辯絲毫不慌,饒有趣味的等著他們做決定,該給的富貴和高位他一樣沒少給。
若是還不識相,只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
寂靜的氣氛還在持續,陳珪父子眼瞅著機會來了,該自己出馬了,他們正要站出來,安靜的空氣被一道童聲打斷。
“爹爹,這個酥餅好好吃,你能再幫我裝一點嗎?”
眾人下意識的扭頭望過去,劉辯也不例外。
就見一名小男孩,面前的桌子上打包滿了大包小包,他身上的口袋同樣裝的鼓鼓噹噹,正抱著一盒點心站在父親旁邊。
“爹爹,你說出門在外不能吃虧,我帶回去給堂弟堂妹吃。”
徐父本來打算點頭,忽然覺著渾身汗毛倒豎,抬頭一看面色大變,趕緊將小男孩抱入懷裡捂住他的嘴。
“你這臭小子,胡說八道些什麼,看我回去不打爛你的屁股。”
“唔。”
小男孩非但沒有就範,反而因為不好喘氣,急得亂踢起來,不小心踢到桌腳,酒樽燭臺什麼的被打翻,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
這會兒就連張昭都停下動作往這看,眼裡滿是訝然之色。
王朗緊皺著眉頭,不滿道:“徐家的人怎麼這般沒大沒小?”
別人是來參席的,他們是來進貨的?
雖說宴席上不少糕點都價值不菲,可在場的都是大家族,又不是沒見過世面,誰還吃不起咋滴。
簡直丟了他們的臉。
徐父惶恐之至,鬆開徐盛後噗通一聲下跪,額頭上冷汗不斷往外滲出,顫聲道:
“陛下,犬子沒大沒小慣了,臣未能管教約束好,請陛下降罪。”
一路上他都在叮囑徐盛注意些別惹事,誰知道在這種關鍵場合,還是出事了。
他麼的傻子都能看出來場上氣氛不對,似乎下一息各家主就要反抗皇權,天子要殺雞儆猴壓制人。
結果他徐家主動把脖子送了過去……
徐父亡魂皆冒,恨不得將地板磕出一個洞。
徐盛呸了幾聲才把嘴裡的鹹味呸乾淨,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徐家人全都面色慘白的跪伏在了地上。
父親再三叮囑不能多看的天子,此刻走下席位,朝他們而來。
徐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心裡一急,跟著下跪。
“陛下,小臣一人之過一人承擔,懇請陛下勿傷我父。”
小臣?
劉辯覺得這個自稱很有趣,他來到徐家人面前,恢復之前的和善笑容,彎腰將徐父託了起來。
“大喜之日,你們都是朕的功臣,朕早說了不用多禮,此等小事,不礙什麼事。”
至剛會給別人留下暴戾的印象,本就風雨飄搖的漢室會雪上加霜。
至柔又相反,會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不將你當一回事。
唯有剛柔並濟,方可成就大事。
劉辯就是明白的告訴豪強們,朕前幾天不是跟你們裝老好人,只要你們配合,或者是有功勞在身,放肆任性一些,朕不會怪罪。
徐父帶著徐家眾人站起身,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劉辯的視線落在徐盛身上,這小子剛才還是一副請罪的樣子,現在自己說不礙事後,他臉上立馬揚起笑容,心理素質挺強大。
而且他似乎不怕人,不經意間和自己對視時,雖然很快放低視線,但那副不停偷瞄的樣子,就像是家中長輩不讓多吃糖,卻總是逞著長輩轉身不注意,偷偷的吃一樣。
劉辯笑道:“你有句話,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