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
今天,一批犯人要被押送到指定地點進行勞改,蘇向北就在其中。
被關進來的這段日子,他彷彿被抽乾了精氣神,整個人瘦得脫了形,顴骨高高地凸起,眼睛深陷下去,眼下一片青黑。
原本明亮的雙眸此刻毫無神采,只是空洞地望著自己的腳尖。
蘇向北緊緊咬著牙,腮幫子都因用力而鼓起,心中滿是憤怒與不甘。
他在心中不滿,為什麼這麼久了,江雪還不來找他!
難道她真的打算卷錢跑路,讓孃家人給她重新找個婆家,讓自己的兒子喊別人爹?
一想到這裡,他那原本麻木的眸子瞬間染上了一層血色,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不行,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就算是死,他也絕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喊別人爹!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活著都是浪費空氣。
不如……
忽地,蘇向北臉上浮現出一抹陰測測的笑,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成千上萬種折磨人的方法,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瘋狂的勁。
蘇向北看著前面一輛接著一輛被拉走的犯人,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芒。
不能被困在這裡,必須想個辦法逃出去。
好在,昨晚他沒有睡得太沉,隱隱約約聽到了隔壁牢房傳來的隻言片語,敏銳地察覺到,今天或許就是個機會。
他不動聲色地跟在一個犯人身後,上了同一輛車。
車子行駛到半路,突然“砰”的一聲巨響,車輪爆胎了。車身猛地一個側滑,歪歪斜斜地停在了路邊。
剎那間,車上的勞改犯們像是炸了鍋一般,一窩蜂地衝了出去,四散逃開。
蘇向北也不顧一切地拼命往前跑,他本就是本縣人,對這裡的地形瞭如指掌。
老林裡繞了幾個彎,便下到了就近的一個村子,順手拿了一戶人家晾在外面的衣服換上,然後馬不停蹄地朝著孟家的方向奔去。
衛生所內。
蘇大海悠悠地從麻醉中醒來,腦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間總感覺自己好像少了點什麼。
恰在這時,醫生和護士來查房了。
“一床,蘇大海,你的左腿已經被截肢。要是這兩天有高燒不退的情況,記得及時喊小護士過來,免得傷口感染。還有,你儘快叫家屬過來把醫療手術費交一下。”醫生的聲音清晰而冷靜。
蘇大海卻一臉迷茫,什麼?
自己的左腿截肢了?
什麼時候的事?
他瞪大了眼睛,虛弱地昂起頭問道:“醫生,你剛剛說什麼?我聽不太懂,我的腿怎麼就截肢了?”
昨天打電話的那個小護士連忙解釋道:“昨晚你讓我聯絡你的家屬,說交不起那麼高昂的治療費,而且你的腿二次受傷,實在保不住了,我們就幫你做了手術,把腿截肢了。”
小護士的聲音很溫柔,可在蘇大海聽來,卻如同晴天霹靂。
他下意識地往自己的腿上瞅了一眼,只見原本腿的位置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那一刻,蘇大海徹底崩潰了,他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我哪裡來的家屬!
誰幫我決定截肢的?
我是讓你幫我聯絡她過來交手術費,不是讓你們幫我截肢啊!
這是我的腿,憑什麼讓別人來決定!
你們趕緊把我的腿接上,不然我要你們……”
話還沒說完,蘇大海兩眼一黑,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了病床上,暈了過去。
小護士摸了摸鼻子,看著面色嚴肅的主治醫生解釋道:“昨晚他讓我聯絡他家屬,那邊也明確說了家裡沒錢交治療費。我們沒收到錢就幫他做了手術,已經是仁至義盡。而且他的腿確實保不住了,遲早都得……”
主治醫生呵斥道:“行了,不用解釋了,趕緊聯絡他家屬,把人帶回去,再催一下手術費和住院費。”
與此同時,孟書芸來到了衛生所。
她找到小護士一打聽,小護士驚訝地看著她。
“對,就是昨晚摔斷腿截肢的那個,還破了相的蘇大海。”孟書芸點頭回應道。
“你是他的家屬嗎?”護士狐疑地問道,“好幾天沒繳費了……”
孟書芸連忙打斷小護士的話,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是他的家屬。
是這樣的,我是幫我好友打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