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女兒在供銷社幹活,被當免費工具,逼著拿東西,那時候她卻說:“拿一點又不會被發現,叫你拿點東西推三阻四的,以後這樣你兩個弟弟還怎麼給你撐腰?”
三女兒一句話沒說提著包就下鄉,偷偷寄信來的時候,求寄十五塊錢的路費。而那十五塊錢被蘇向陽偷走,只不過輕飄飄打了一頓。
二兒子蘇向南參軍多年,家裡靠著寄回的津貼支撐,帶傷退役回來卻被逼死,還要被兩兄弟吸乾最後的血。
想到兄弟兩人的嘴臉,想到自己三個女兒,孟書芸眼角流下悔恨的淚水。
兩個女兒回孃家,對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任勞任怨,好的也是最先想著自己,傷病不舒服,也是她們照顧體貼著,短短五年,人卻都不在人世。
反觀兩個混賬兒子。
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成家了還要做老孃的伺候。
一個下海失敗回來遊手好閒頹廢不已,都要做老孃的來養活。
為了拉扯大兩兄弟,孟書芸冬天幹過洗碗工,五指凍爛;做過製衣廠女工,咳嗽不止;還當過掃大街的環衛工人,現在掃不動了,人也廢了……
人老了,老無所依了……
疼得跟眼珠子一樣的兒子,沒有想到居然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孟書芸心裡恨,恨自己當初的偏心,錯把白眼狼當成了寶。
滿面淚水,無力捶打著桌面,胸口的位置隱隱作痛,喉嚨也呼吸不上來,捂著胸口,低低呢喃。
老天爺,我後悔呀!如果還能重來一次,我一定要打死這兩個逆子,老二也不會……
我也不會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的女兒們……
*
孟書芸胸口憋悶,喘不上氣來,彷彿被壓了一塊大石頭。
地獄的酷刑裡面也有胸口碎大石嗎?
為什麼她感覺自己要喘不上氣了!
緩緩睜開眼,看到破敗的木頭房梁頂,上面還有一層蜘蛛網。
這是!看了二十幾年的房頂,她非常熟悉,自己這是重生了!
孟書芸眼角流下淚來,一股菸草味道夾雜著些許汗味刺鼻難聞,讓她連連咳嗽幾下。
咳出來了,感覺胸口好受了一點。
“媽,你今天要是不同意我和姍姍在一起,我就離家出走,我以後都不回來了!”蘇向陽的聲音篤定,有恃無恐。
孟書芸看著跪在床前的小兒子,蘇向陽還是少年模樣,身上穿著白色上衣,板寸頭,眼裡都是不服氣。
“你……你這個逆子!”孟書芸大怒,喘著粗氣,胸口隱隱作痛。
她想起來了,這是 1983年,蘇向陽偷了家裡的十五塊錢給了自己心儀的女娃,偷錢的事情暴露,被狠狠地打了一頓。
不但沒有長記性,反而變本加厲,從此記恨上了自己的老孃。
孟書芸眼角淚珠滾落,老天爺有眼,讓我重活一世回來收拾這狼心狗肺的東西。
這可是她小女兒的救命錢,他怎麼敢的!
蘇向陽的心底是不服氣的,幾個姐姐都是嫁出去的賠錢貨,大哥這個耙耳朵天天跟著大嫂回孃家,就是一個靠不住的,還能給她養老不成。
參軍的二哥已經光榮犧牲,現在家裡就自己一個男子漢,以後還不是要給她養老,現在拿點錢花花怎麼了!
以後這個錢還不是他的!姍姍的家裡那麼困難,沒有錢上學,他幫一下怎麼了?
姍姍也說了,又不是不還。
蘇向陽想到喜歡的女娃,腰桿挺得更直了,別過臉去,繼續放狠話。
“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離家出走,我說到做到。”
孟書芸掄圓了胳膊狠狠扇在蘇向陽的臉上,上一世她早就想這麼做了。
“好啊,你最好說到做到,我還看得起你幾分。現在就滾,那麼喜歡那個女娃,你上趕著倒貼別人,收拾好你的東西,現在就去做別人的上門女婿去,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蘇向陽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捨不得打罵自己、處處以他為先的娘會說出那麼絕情的話來。
一下站了起來,上前一步,胸口起伏,眼底都是不服氣。
“這可是你說的,現在就分家,我以後再也不回了,就算我死在了外面,也不用你們管。”
蘇向陽放狠話,眼睛血紅,他娘那麼心疼他,聽到那麼重的話一定會心軟原諒自己的。
院子門口,蘇大海踩著二八大槓腳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