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蘭瞧著輪椅上的蘇向南,滿心疑惑,實在想不通這孩子到底遭遇了什麼,眼神竟變得這般冷漠無情,好似變了個人似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這就收拾收拾,去醫院。”蘇秀蘭急忙說道,言語間滿是關切。
想當年,蘇向南可是在她背上長大的。
這些年,他一直在外當兵,和蘇向北、蘇向陽那倆兄弟大不一樣。
這孩子平日裡話不多,可做起事來有板有眼,極有擔當。
以往每次探親回來,都會來看看她們這些姐姐,姐弟間的情分一直都在。
也正因如此,蘇秀蘭對他是不同的。
如今見他這般模樣,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送他去醫院,把腿給治好。
蘇向南卻一聲不吭,眼神冷冰冰地盯著蘇秀蘭,好似要把她的心思看穿一般。
突然,他冷冷一笑,昨天就回來了,她會不知道?
現在這副著急的樣子,到底是做給誰看呢?
還不是惦記著他的撫卹金。
恰在這時,蘇大海從院門外走了進來。
“少在這兒假惺惺的,我兒子哪輪得到你這個只會生賠錢貨的來管!”
蘇大海滿臉嫌棄地開口。
他剛進村,就聽鄰居們議論蘇秀蘭的事,說她生了倆丫頭片子,被婆家攆了回來,孟書芸還把人接回家好吃好喝地供著。
要不是他今兒個來,還不知道蘇向南已經回來了!
蘇向北和江雪那倆混賬東西,蘇向北回來也不知道跟他說一聲。
要不是從工友那兒聽到風聲,還不知道要被瞞到什麼時候。
他心裡清楚,自己要是再不來,蘇向南的撫卹金可就被這些人給瓜分了。
在他看來,兒子是自己的,錢自然也該歸他。
至於腿傷,隨便找個大夫瞅瞅就行,沒必要大費周章。
“向南,爹帶你去醫院。你大哥那個混賬玩意兒,等我見到他,非打斷他的腿不可!你回來了也不知道說一聲。腿的事兒彆著急,咱進城找大醫生,肯定能治好。”
蘇秀蘭望著蘇大海,心裡委屈極了,酸澀得厲害。
連個正眼都不給自己,一進門就罵她,嫌棄她。
她瞅了一眼蘇向南,心想有蘇大海在,肯定會帶他去醫院,自己也犯不著在這兒瞎操心了。
“爹,我奶也是女的,你罵我賠錢貨,那你不也是賠錢貨生的?你這麼罵奶,她在地下能睡得安穩嗎?就不怕她晚上來找你?”蘇秀蘭吸了吸鼻子,轉身回房去了。
她還在坐月子呢,他們的事兒自己也插不上手,剛剛真是急糊塗了。
蘇大海那麼看重兒子,肯定比自己著急。
蘇大海瞪大了眼睛,罵道:“我是你爹!你自己沒本事生不出兒子,還不許人說了?反了天了,敢罵你老子!孟書芸就是這麼教你們的?等她回來,看我怎麼收拾她!”
蘇大海對著門板罵了半天,屋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蘇向南也早已離開了孟家院子。
“向南,你別走啊!爹帶你去大醫院看腿!”
再說孟書芸,騎著腳踏車,在老地方停了下來。剛站穩腳跟,就有個女人笑嘻嘻地拉住她的布包。
“大嫂子,你可算來了!你布兜裡的頭花,賣給我們供銷社咋樣?價錢好商量。”
“你全要?”
“全要!”女人毫不猶豫地應道。
她之前可瞧見孟書芸的生意了,頭花賣得那叫一個火。
要是放到她那兒賣,能賣更高的價錢,自己也能從中撈一筆,這買賣穩賺不賠。
“行。”孟書芸也爽快地答應了,早點賣完,也好早點回家。
“我四毛錢收你的頭花,不過有個條件,你以後不能自己賣了,有多少隻管送過來。”女人瞧了瞧頭花的質量,提出了要求。
孟書芸本以為還得費一番口舌討價還價,沒想到對方直接給了高價,倒省了事。
“成交!我今兒帶了兩百對頭花,你數數。咱做生意講的就是信用,說到做到。”
女人數了數,痛痛快快地給了錢,一點都不拖沓。
剛把花擺上貨架,就有人來問價了。
孟書芸收了錢,離開鎮子。
鎮上供銷社的布料品種有限,她琢磨著還得進城一趟買布料。
心裡惦記著家裡的秀蘭,腳下蹬得飛快,買完布料就往家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