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頭那間小院,宛如舊時光裡的一幅靜物畫,三間小屋錯落有致,一方小院質樸而寧靜,院中的石磨蒙著歲月的塵埃,靜靜佇立。
林羽的腳步在院門外凝滯,心跳如雷,仿若要撞破胸膛。他佇立許久,聽著屋內的歡聲笑語,眼眶瞬間溼熱,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良久,他拴好馬匹,輕輕推開那扇陳舊的院門,“吱呀”一聲,似是驚擾了舊夢。屋內頓時沒了聲響,片刻後,一男子掀開門簾,身影挺拔,正是父親林海。
父親臉上皺紋初現,頭上也添了許多白絲。他望著門外身姿偉岸卻淚流滿面的年輕男子,剎那間,目光呆滯,仿若被施了定身咒。
未聞回應,屋內的婦人拉著一個孩童也匆匆走出。婦人劉婉面容憔悴,卻難掩眼中的急切。孩童林安躲在母親身後,只探出個小腦袋,眼中滿是好奇。
“父親,母親。”林羽雙唇顫抖,聲音沙啞,隨後雙膝一軟,重重跪地。
劉婉如夢初醒,身子劇烈顫抖,踉蹌著奔來,“小羽,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她猛地跪地抱住林羽,嚎啕大哭,雙手不停地在林羽背上拍打。
“這些年你去哪兒了啊?娘擔心得肝腸寸斷,你咋就不捎個信兒啊!”哭聲悲慼,穿破小院,迴盪在小泉村上空。
街坊鄰居們聞聲而出,紛紛聚到小院柵欄外,交頭接耳。
“是林海家的小羽回來了!”
“不是說遭遇歹人,沒了嗎?”
“這孩子福大命大,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嘈雜聲起。
坤聲吠聲、人聲交織,寧靜的小泉村仿若被投入一顆石子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劉婉哭得喘不過氣,竟暈厥過去。林羽心焦如焚,急忙運轉靈力,平緩母親紊亂的氣血。片刻,劉婉悠悠轉醒,林羽忙扶起母親,小心拍去她身上的塵土。
劉婉緊緊攥著林羽的臂膀,指甲都泛了白,似要把他嵌入骨血,生怕這只是一場幻影,他又會突然消失。
林羽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花,而後轉身,面向街坊鄰居,抱拳深施一禮,“勞煩大家掛心了。”
鄰居們紛紛擺手,一老者搖頭嘆道:“回來就好,小羽啊,你前些年出事,你娘一病不起,你在外闖蕩,也該給家裡報個信。你爹孃整日以淚洗面,你這孩子,唉。”
林羽面露愧色,再次抱拳,將眾人的話一一記在心頭,眾人這才漸漸散去。
林羽回身望向父親,林海眼眶泛紅,微微點頭,喉嚨乾澀,只反覆唸叨:“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
林羽又看向那躲在父親腿後的孩童,輕聲打趣道:“你是誰呀?”林安眨了眨大眼睛,怯生生地往父親身後縮了縮,只露出半張小臉,偷偷打量著林羽。
“進屋吧。”林海打破沉默。劉婉這才回過神,拉著林羽進了屋。屋內陳設如舊,左邊一張暖炕,右邊一張斑駁的木桌,桌上的晚飯還冒著熱氣,燭火搖曳,偶爾“噼啪”一聲,似在低訴著久別重逢的情愫。
眾人相繼落坐,劉婉挨著林羽,林海抱著林安坐在對面。
父親林海率先開口,打破屋內的靜謐:“吃過了嗎?”
母親劉婉聞言,忙鬆開緊抓林羽的手,手腳麻利地拿出一副新碗筷,擺在林羽面前。
林羽看著父母紅潤的面色,心中滿是歡喜,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桌上三人的目光齊聚在林羽身上,一時間,屋內只有輕微的碗筷碰撞聲,靜謐而溫馨。
吃著吃著,母親眼眶又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父親默默拿起旱菸袋,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林羽記得,從前父親是不抽菸的,想來這些年的愁緒,都化作了這刺鼻的煙霧。可此刻,聞著這煙氣,他卻覺得周身暖洋洋的,連心尖都被捂熱了。
簡單用過飯,林羽放下碗筷,一抬頭,正對上三雙眼睛,或好奇,或心疼,或愧疚。
“你叫什麼名字呀?”林羽看向林海懷中的孩童。
“我叫林安,爹孃希望我這輩子平平安安。”林安脆生生地答道。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林羽追問。
“你是哥哥,娘常提起你。”林安眨著眼,一臉認真。
林羽聽聞,深吸一口氣,氣息都在顫抖,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母親那雙粗糙乾裂、滿是不安的手。
林羽抬手一揮,一道柔和的靈力籠罩林安,助他睡去。
而後站起身,關上房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