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東省最近各級領導班子,已經整整兩週沒有回家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作為雨水常年不充足的地區,今年忽然連日降雨,已經持續半個多月。
即便提前得到氣象局預警,又根據地理專家分析演算,對於可能發生洪災的地區,提前做了準備。
一些山區河流交錯的地帶,安排基層工作人員,疏散群眾,安置於其他安全地帶。
城市內的排水設施,全部檢查一遍,對於可能有安全隱患的,一律撥款整改。
排水能力差的橋樑、山地火車軌道等,都做了修整,或者直接改路。
村莊農民的耕地,靠近河流的,一律上門做工作,能提前搶收,全部搶收。
饒是如此,也沒有料到,雨勢來得這樣猛,甚至連綿不絕。
彷彿看不到停下來的一天。
不少地區,短時間內根本沒有能力把排水設施全部修整好,上流下來的水,只能靠河道趕緊引流。
饒是如此,也淹了不少地勢低的地方,隨處可見飄著的樹枝、腳踏車、電動車,甚至電線杆、汽車。
還有一些民房被淹,一些位置倒黴的低矮樓層。
在市區和縣城,都不算少見。
但相對而言,在經濟相對好一些的地區,這還算好的。
最慘的是一些原本就貧困的縣城農村。
尤其農民耕地,最嚴重的是靠近河流兩岸的耕地。
那是農民依靠人力,一把鋤頭頂著烈日嚴寒,一鋤頭一鋤頭開荒出來,填補家裡口糧的來源。
大量的洪流,帶走的不止是沒有收完的糧食,還有耕地上適宜耕作的泥土和肥力。
也就是說,一兩代人攢下來的耕地,一夕之間變成了河道,再也無法耕作,全家賴以生存的生活來源沒了。
接下來,必須離開故土,外出打工謀生。
“同志們,現在是改革開放後的四十多年啊,可咱們的農民同志,還要背井離鄉去討生活!”
“他們當中,有三十多歲的青壯年,也有五六十該退休的年齡。”
“可他們的生活,依舊沒有保障!”
李國平說到這裡,哽咽住了,好半晌才緩過來,“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職!”
有人想說,這是天災。
但看書記嚴肅銳利的眼神,還是沒敢說出來。
“書記,我們已經發動各層領導幹部,給受災群眾捐款了。”
“我們這邊,正在統計規劃明年招商引資,力爭多留下幾個投資商,在當地給群眾創造就業崗位。”
“......”
各級負責人,都做了相應的表態。
可李國平太知道了,這些對於丹東全省來說,遠遠不夠。
丹東省主要是山區,交通不發達,也沒有拿得出手的產業,即便非災年,這些招商引資都非常困難。
大量的農民工只能外出打工謀生,本地除了政府基礎設施建設,沒有多少能大量提供就業崗位的工作,何況如今。
現在已經可以預見,受災的百姓,接下來生活得多艱難。
“這次的全國慈善展,我親自去參加!”李國平還是說出口,這個決定,他在開會前已經下定決心。
但要做出這個決定,是很艱難的事。
“書記!”當場,有人驚愕脫口而出。
似乎想要阻攔。
李國平沒有看那人,繼續道:“國家既然成立了這樣的慈善展,就是給需要幫助的群眾,提供一個合適的平臺。”
“我們丹東今年受災嚴重,也不能只等著上面撥款,我們需要更多資金,救援救災!”
“我知道有的人,可能要說政績考核的事,可難道為了我們在座各位的官帽子,為了政績好看,要讓老百姓吃苦受難?”
“踩著老百姓血汗,給自己政績刷白漆的事,我李國平不幹,寧願政績不好看,被上面問責!”
“我們要為全省的老百姓,負責!”
......
“老梁,你這是何必呢?”會後,鍾庚還是找上了李國平。
“你這樣做,你的政績真不要了?”
李國平皺起眉,他沒想到,會上他已經表態,居然這個老鍾,還是找上門。
“那你覺得政績是什麼,是民生、經濟、公共服務?還是......臉面光鮮?”
聽出他話裡的反諷,鍾庚也有些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