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
說話的男人將近四十歲,他面板黑,人長的又高又壯,一看就是個幹活兒好手,手裡拿著點名冊,大聲詢問道:“宋宣今天來沒有?”
“我到了。”
宋宣見大家全都在看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坦坦蕩蕩地回答。
生產隊長銳利地眼神落在他身上,張口便開始批評道:“你昨天下午就回來了,怎麼不來上工?偷奸耍滑、好佚惡勞可要不得,咱們大隊不養閒人!”
宋宣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生病了,沒錢買藥,我只好自己上山採藥治病了,總不能在家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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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隊長噎了一下,“那你也不能一聲不響地曠工。”
“什麼曠工?我不是請過假了嗎?蘇書記給我開的介紹信,也沒說我下午必須來上工啊。”
宋宣嘆了一口氣,“是我不好,我就不該上山採藥試圖自救。我就是賤命一條,就該活生生疼死在家裡頭,認了這命,反正也沒人關心我的死活,我死了說不定大家還輕鬆了。”
“我可沒這麼說。”蔣隊長見他越說越離譜,不禁嚇了一跳,立刻否認道。
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詫異地看向宋宣,他臉色確實不太好看,但大隊的人大部分都是蠟黃的臉色,所以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宋宣又繼續道:“蔣隊長,我以後都不能幹重活了。你別給我安排重活兒了,我這身體遭不住,你總不能讓我死在田裡頭吧?”
蔣隊長皺著眉頭,滿臉狐疑,“你得的是什麼病,這麼嚴重?”
“胃病,都是餓出來的,我心臟也有點問題,身體過度勞累,現在乾點重活兒,那心臟砰砰跳的就跟要蹦出來似的。”
“楊大嬸和宋爺爺、宋奶奶每次發糧食的時候,都會把我家糧食搬走。我每天干活兒這麼賣力,身體一直處於消耗狀態,沒有及時的補充營養,這身體能不差嗎?”
蔣隊長心想既然知道問題所在早幹嘛去了,咋就任由他們搶了自家口糧呢,但也是真的怕他人在幹活時出事,咬咬牙說:“……那你就去曬穀場曬穀子吧。”
“你要是能接受就幹這個活兒,工分肯定不能跟你下田收稻子比。”
曬穀子也是體力活兒,但是相比起割稻子、搬運稻穀已經算是很輕鬆的活兒了。
“行。”
宋宣也知道這就是極限了,所以也沒有再得寸進尺。
牛馬騾驢吃的草有孩子和牛棚的人在,也輪不到他一個年輕大小夥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