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淳于越的思想確實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抵達九原城,這座曾為匈奴王族新佔有的地方。
其餘的匈奴貴族們分佈在其它堡壘之中。
不過,匈奴的大本營依然位於遙遠的北方,即著名的狼居胥山。
然而,北方苦寒之地哪比得上這片河套平原的舒適溫暖呢?
因此,幾乎所有位高的匈奴貴族均定居於此地,
大多數為王族成員或是其近親。
如今,城裡已經失去了曾經漢家文明的印記。
滿眼望去,盡是牲畜和雜草,
還有許多因年久失修而拆除後重新建立的帳篷居所。
唯一尚算完好無損的地基之上矗立著匈奴王的行帳,
成為城中最高之點,象徵著單于尊貴無比的地位。
此外,單于頭曼也在陰山北側著手建設新城——以其名字命名稱之為頭曼城。
此時,頭曼單于,身材高挑,眼神凌冽,正懷抱幼子嬉戲玩耍。
一邊,美貌的閼氏面帶笑意。然而,當她目光移向下面的一個年輕人時,敵意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
單于的位置唯有一個人能坐。若要讓自己的兒子繼承大位,就必須除掉冒頓。正好,頭曼也有這樣的想法。因此她才敢表現得如此肆無忌憚。與頭曼玩耍了一會後,閼氏被安排帶著小兒子退下。
“刻裡,東胡王那邊怎麼說?”頭曼問。隨著他聲音落下,一名壯碩的匈奴人站起身來。“啟稟單于,東胡王很感興趣,隨時可以行動。”聽到這訊息,頭曼笑了起來:“太好了!我們匈奴和東胡聯手,還怕打不下秦國?”
現在的秦帝國邊界綿長而分散,早已不再是過去的趙國和燕國能夠單獨抗衡匈奴和東胡的時代了。
多虧了秦國人滅掉了這兩個鄰國。他們的邊境管理出現了混亂,甚至無法有效管控本國商隊,不少秦國商隊已經在短時間內悄然來到漠北貿易了。這讓頭曼心裡有了更多算盤。他認為,在這個時候聯合東胡出擊再好不過。
“等擊敗了秦國後,我們會趁東胡不備將他們也一舉消滅,統一整片草原!我要成為草原上真正的霸主!”他的聲音響徹帳篷,“到那時,我們便是草原上至高無上的貴族。”
受過中原文化的薰陶,頭曼領導下的匈奴已經形成初步政權。軍事制度也開始仿效中原。相比之下,東胡依舊保持著鬆散的部落聯盟形態。
此時傳話者進來通報:“單于,秦使到了。”頭曼舉起手中的中原本制式酒樽飲了一口酒,示意將秦使請入。
“尊敬的頭曼單于,在下來此是為謀求大秦與匈奴之間的和平共處。”前來的是淳于越,這位儒生正氣凜然地面對這群野性難馴、目光炯炯的匈奴戰士。
儘管周圍的環境充滿威脅,淳于越毫不退縮,“我朝過去實行的邊市政策過於苛刻。我們願意放寬限制。”
頭曼笑道,“既然如此,真是太好了!誰不願意過富足安逸的生活?如果生活改善,自然不會冒犯大秦。”淳于越眼神中閃爍一絲光芒:“這麼說來,單于是同意兩族之間訂立友好協議了嗎?”
“同意,只要我們的族人能過得更好。” 頭曼豪邁地一揮手。“好,在下去了之後會力勸我皇在邊界開市交易,並懇請單于也能放開對馬匹貿易的管制。”
“事實上,我們國內非常缺乏馬匹。” 淳于越說道,眼中閃過精明的光芒。這個看似剛直守舊的老頭子竟然也會利用巧妙的語言。
他知道如果匈奴真的遵守盟約那還好說,如果違背盟誓輕視大秦的結果將會不堪設想——那就是自找死路。這就是張落所佈下的迷局嗎?
示敵以弱,在對手輕敵之時,給予致命一擊……
果不其然,此刻輪到頭曼眼睛一亮。
“好的,茶、絲綢、鹽類,也不再限你們。”他答道。隨後兩人繼續展開了親切友好的交談。頭曼甚至想挽留淳于再多住幾日。
待到淳于退出帳篷……
頭曼單于猛地起身,隨手抄起了羊腿。
“勇士們,機遇降臨,我們匈奴又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時刻!”
“秦朝消滅趙、燕兩國,元氣已傷。如果此時不採取行動,就是浪費了上天給予我們的良機!”
周圍響起一片匈奴戰士的大笑聲,而冒頓的笑,卻顯得格外勉強。
其實,冒頓心裡充滿了憂慮,因為頭曼暗中與右屠耆王商議時,提到打算與月氏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