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在鹽瀆地界並未多做停留。
吳天協同田麻桿整頓淮海鹽場數日後,留下一路偏軍防護鹽瀆,再次領兵向延陵出發。
復行幾日,來到延陵城外二十里處安營紮寨。
當晚,中軍大帳之內。
楚玄策頗為擔憂的衝著吳天問道:“主公,咱們在鹽瀆分兵後人馬只剩四萬之眾,雖有萬餘弓箭手,但卞威揚手下亦有三萬餘兵卒,咱們如何攻城啊?”
吳天言道:“延陵雖是小城,可卞威揚真要是堅守不出,咱們確實拿他沒有辦法。
畢竟他麾下裝備精良,也有數千弓兵,這些兵力用來守城那是綽綽有餘了。”
“主公可有良策?”
“此番是一統江北沿海的唯一機會。如若再錯失良機,一旦南齊大肆徵兵,往後咱們再想取延陵和通州,只會千難萬難。我這一次有意強攻。”
楚玄策連連搖頭:“主公請恕末將直言,倘若強攻,恐收效甚微啊!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守之,不若則能避之。咱們如今較敵軍在兵力上並沒有太多優勢。”
“那如果卞威揚等人領兵出城應戰呢?”
“怎麼可能?那卞威揚又不是傻子,兩軍兵力相當,他有城池不守,豈會以身犯險?”
“我賭他有八成把握出城對戰。”
“主公何出此言啊?”楚玄策詫異的問道。
吳天吩咐道:“你將大軍後方的糧草車全部徵集起來,讓兵卒伐巨木土石裝載車上,表面覆蓋油布遮擋。
等明日大軍兵臨城下之時,我上前叫陣,你在我身邊的一輛馬車上裝載一車真的銀錢。
到時候我就說這些全都是查抄卞府和林家所得的財物。我會故意出言挑釁他們。
那卞威揚和定遠侯見到家中百年積蓄盡皆落於我手,屆時他們豈會善罷甘休。
我與他們二人另有殺子大仇,我以錢財為引,仇恨為磚,不怕那二人不上鉤。只要敵軍出了城,我便能拿下延陵。”
楚玄策細一琢磨,還是搖了搖頭:“要說定遠侯見家中財物被奪會眼紅心急,末將覺得很有可能。可那卞威揚乃是一軍統帥,豈能會自棄防禦,甘冒奇險?”
“卞威揚會的。”
“主公為何如此篤定?”
“揚州軍雖是新軍,但裝備精良,我麾下親衛軍缺器少甲。兩軍看似兵力相當,實則明面上的優勢則在對方。
卞威揚不管是想要為子報仇也好,還是奪回家族財物也罷,他都應該會冒險一搏。
如果連誰弱誰強他都分辨不出來,那他也不配為帥。更何況他後方尚有城池營壘,即便打不過,他還能跑。
如此贏面,他又有退路,此前在揚州更是已經打敗過一次親衛軍,他該當胸有成竹才對。反正換成是我的話,我只怕會出城放手一搏。”
楚玄策思量片刻,又問道:“您這麼說的話,那揚州軍即便出城應戰,打不打得贏且兩說,他們萬一見勢不對,調頭便跑呢?”
吳天閉目一嘆:“咱們東海的各種器械尚未成型,此番沒有好的攻城之物。如果卞威揚真的撤兵回防,只怕要多傷人命了。”
楚玄策作為將領,並不覺得打仗死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問道:“主公您想過沒有,卞威揚和定遠侯如果就是不出城應戰,躲在城裡當縮頭烏龜呢?”
“那咱們就守他幾個月,先給祝淮陰和田麻桿爭取時間。只要穩定了淮海鹽場,大軍便退回鹽瀆鎮守吧。唯有等以後再找機會謀取延陵和通州了。”
楚玄策點了點頭。
吳天略一琢磨,說道:“楚將軍,你去瞧瞧大軍全部駐紮妥當了沒有。你把親衛軍中那三位偏將全給我叫來,我有些軍務需要當面吩咐他們。”
“得令,末將這就去。”
楚玄策走後,吳天自身後腰間抽出一柄斬骨刀,拿過手巾仔細擦拭。
這把大號斬骨刀本是錢大牛之物,是其在天京城殺豬販肉時,剔砍硬骨所用。
刀身長一尺五寸,刀背厚約半寸,周身精鐵鍛打,拿在手裡頗有份量。為防豬血凝於刀刃,刀鋒處還開了血槽。
錢大牛死後,這把刀便成了吳天唯一的念想。他原本不善使用冷兵刃,怎奈連番大戰下來,反而越用越習慣。如今再讓他使長槍長矛反倒是沒有大刀耍起來順手。
吳天擦拭著刀刃,自言自語:“大哥,你倘若在天有靈,一定保佑我此番砍下卞威